Tumgik
#孤芳倦客
huouting · 1 year
Photo
Tumblr media
辛夷 五代 歐陽炯 含鋒新吐嫩紅芽,勢欲書空映早霞。 應是玉皇曾擲筆,落來地上長成花。 #南京 #nanjing #nanking #spring #春 #春日 #春天 #chinesegarden #踏青 #flowers #花 #賞花 #孤芳倦客 #sunrise #玉蘭 #玉蘭花 #辛夷 #漢詩 #五代詩 #七言絕句 #歐陽炯 (在 Nanjing, China) https://www.instagram.com/p/Cpj9HKDytos/?igshid=NGJjMDIxMWI=
4 notes · View notes
xiudi1985 · 3 months
Text
Slash:Aragorn/Boromir
作品标题:《窄路》
等级:G
警告和说明:
清晨,我做了一个短梦,它像生活一样,没有答案,但我知道,它孤寂又坚定。
梦的记录,波洛米尔视角,死亡描写。
——————————————————
烛火昏暗的王庭尽头有两个棺材,阿拉贡和波罗米尔头对头地躺在他们自己的棺材里,手交叉着放在各自身体的胸口。如果乍一看,会不知道他们是在试躺,还是已经去世了。
他们老去的身体被那些尊重爱戴他们的人民照顾得非常洁净,连胡须上亦擦上了芬芳的香膏,被擦拭过无数次的老去的身体,换上了最干净的、属于他们的最后一套,刚铎皇室的礼服。
烛光像一串星星点点的锁链,从白色城市的第七层开始串连,一直连串到了顶层的王庭,摆在了华贵棺椁的四周,星烛的光芒随着微风在夜神的手指间轻轻摇曳,但却不会过分的强烈,生者不愿用太强烈的光线去打扰死者的安眠。
法拉米尔来召唤他们,把国王和统领从棺木的卧榻中唤醒,他比他们先去往了自己的路,但却愿在此地逗留,仅为他心底所爱之人做最后的指引。
波罗米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体轻飘飘的,他没有了沉重的盔甲,也没有了那些过于繁琐的贵族衣饰,他的身体那样轻盈,仿佛吹一口风就能乘风快步去任何地方,他这一辈子都不曾这样轻快过,轻得连自己都在一时之间亦难以适应。
他好奇的在棺木中看一看自己与阿拉贡死去的脸,摸摸他自己的脸颊上,那些眼角处如冬日的冰层上裂缝般的皱纹。他自己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庄重又严肃,那条直线一如他生时那样,是一个人一生的性格一个具象的概括,就像波洛米尔自己一旦决定好了就一往直前,就很少再走去弯路。
然后他俯身,像最忠诚的骑士和最坚贞的爱人般,单膝跪下,在国王高贵如睡去的脸庞上亲吻他遍布皱纹的额头和雪白的头发,握住国王枯朽骨瘦的手,拇指爱恋地摩挲上面岁月的斑纹,把头贴在他的心口,闭上眼睛倾听他永不再为他跳动的心。
阿拉贡的亡灵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庞垫在他的肩膀上,亲吻他卸去了所有担子的肩头,好像在提醒波洛米尔,不要为他而陷入悲伤,他还在这里。
停灵室里有哭泣的妇女和孩童,门廊处贮立着守灵的沉默的卫兵,低低的哀伤挽歌,用人类和精灵的两种语言在长厅中吟诵,刚铎的挽歌不会抹去他们的国王与统帅生活过的来处与历史,用传颂的歌谣铭记他们对这座城市不可磨灭的责任与爱,今夜的悲伤只因为两颗星辰永恒的陨落。
不远处的大厅里有永远数不清的人影,不同衣着不同种族的人们来来往往,为葬礼准备各种各样的事,死者在生的世界中永不得真正的安静和安宁,一个国王和一个统帅永远不可能只属于他们自己。
过来,过来,我们不能再做久留,无需担心,无需忧惧,白城的未来自有它自己的命运。
法拉米尔对他的兄弟与国王呼唤道,刚铎的三杰这次真的要远行。
他们穿过宫墙上有无数栩栩如生古画的王庭,穿过存储了新旧书卷的古老刚铎档案馆,穿过陈列整齐的兵器馆,与蓄养了无数肥硕健马的马厩,穿过在角落遗落了孩子们木剑和木刻玩具的花园,穿过那些长长的,长长的,有拱形穹顶的连廊。
再往城市的下层走去,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密了,千家万户手心中点一盏烛灯,把白色散发了贞洁香气的鲜花铺满道路的两旁,人们自发向王庭的方向走去,无言的泪水蘸湿了素白的衣襟,哀悼他们的国王与统帅的逝去。
只有他们与人群擦肩,在活人当中一路逆行,穿过那些纷扰的人群,穿过那些贩售新鲜苹果的水果店、发出香气的面包房,冒着滋滋诱人油脂味的肉铺、飘出醇厚酒香的酒馆、生起风箱冒着火星有金属锻造声响的铁匠的打铁铺……穿过白城他们走过无数次,他们的马蹄踏上过无数回,有新的翻修痕迹的石板路,旧的石头被压在新的石头之上,新的城墙上再没有战争的阴影,老的房子里诞生出一个个新的生命,刚铎的历史在轮回与继续,而新的迭代并没有断层。
他们一前一中一后,穿过佩兰诺平原上那些足足半人高、凄凄的青草,萤火虫萦绕身旁,发出微光守护着前行的灵体,他们走过浪花澎湃的安度因大河,无数的烛灯被人们放在一艘艘纸折的小船上,卷入瀑布的激流,为他们的西去送行。
法拉米尔把他的王和他的兄长带到一条岔开多条小道的岔路口,波罗米尔想跟上去,但法拉米尔的脚步却走进其中一条路远去了。他消失在迷雾中,迷雾在波罗米尔脚下遮盖了法拉米尔的去处,像一个阻止他向前穿不过去的关卡。那脚步声明明离他不远,波罗米尔却怎么也不能像小时候那般,总能追上他,像一个兄长那样去带领他。
我的兄弟,你要去哪里?
他回头,发现他的爱人也没有再跟在他身后,他的身影离散在迷雾轻漫的丛林里。
我要提前去往我自己的路了,我已逗留得太久。
法拉米尔的声音在迷雾中回答。
亲爱的波洛米尔,你也一样,我的兄弟。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只能自己走过的一条窄路,没有任何人可相伴和代替。原谅我,即使是我,与你一母同出,一父养育,自小亲密无间,也不知道属于你的那条孤路的样子,这只能由你一个人知道,但我依然为你���福,愿我们在路的末端仍旧能顺利相逢。说完,他像一支弦上待发的箭矢,像一头磨好了利爪要扑进丛林中的灵豹,在拉弓至满的声响中,箭的尖锐划破了树林里冷冷的空气,法拉米尔的步子远去了。
我的爱人,你呢?你在哪儿?
风从树林中吹过,每一片叶子的响动,和踩在积叶层上靴子的脚步声,都无言地代替了人声的回答。那声音像阿拉贡生时���一般的脚步,他的国王变回了游侠,变回了那个在中洲的诸多城池中游历,留下无数传奇功绩、智慧骁勇的梭隆吉尔,变回了曾生活在精灵的幽谷中,年轻英俊的人类男子。他穿梭得那样快,那样急,那样灵巧而随心所欲。在路的另一边,在另一个由树林相隔的通道中,他仿佛化身为一阵疾速的西风,一匹驰骋平原的黑马,一只翱翔天穹的灰鹰,向着夜空中的星辰追去,与万物霜天竞自由,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影无形,神行客在无穷的林间迈着如乘风步速般的长腿,寻找他自己的路去了。
我在这儿,跟上来,跟上来。
风的低语,树林的低语。草木和苔藓湿漉漉的气息,老旧的、他自己白树护臂上皮革的味道,像阿拉贡通过其他形式的声音与气味,对波罗米尔灵魂的引领。
波洛米尔形影单只,茫茫然、赤手空拳地走在这条只有他自己的路上,他没有一匹能疾驰的快马,没有坚固的圆盾,亦没有可保护自己的佩剑,甚至没有一把贴身的匕首。道路在他脚下蜿蜒向前,他这一生不乏勇往直前独行的经历,这一次却难得的惴惴不安,把心沉进喉咙里。
那些雾气在他脚边散开了,把干枯的路途其他部分露了出来,他在脑海中想象过一番走这条他自己的路的风景,却未曾料到是这样的枯乏,没有河床,没有绿树,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瑰丽景象——这条灰色的土路只是异常的狭窄,两边是无穷尽的单调的岩石,路的中间是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无数破碎的石块,通向未知的漆黑的一片,脚下的浓雾再次漫了上来,催促他前行,路上枯树黑色的枝丫和两边带刺的荆棘,像一只只扭曲的爪子,把他拖进这未知的崎岖。
波罗米尔踏在割脚的碎石上,往前走啊走啊,路上的浓雾渐渐从浓白色变成了深灰色,道路变得越来越窄,冰冷的空气中落下无数的尘灰,他往脸上一摸,放到鼻底嗅闻,手指上沾染到那些火烛与烧纸的灰烬。这死后的世界窄到只能容他一人通过,他高大的身躯折断那些干枯坚硬的树枝,尖利的荆棘勾破他贴身的里衣,在他透明灵体的皮肤上留下划伤的痕迹。他抬头,看不见天空的影像,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没有萤火虫的亮光,也没有人造的烛光,这昏暗的路上没有一丝守护亡者的光线,连声音也穿不透这封闭的石岩森林。这条路越来越冰冷,冻得波罗米尔咬紧了牙关,抵御这卸去他不存在的体温的寒冷。刺骨的寒风从枝丫的缝隙中灌进来,从他灵体上的千疮百孔中筛漏而过,这口狂风吹得他轻飘飘的灵体东倒西歪,冰冷得灵魂仿佛都要凝固了。凄厉的风声听起来像吹进布满了岩石的洞口,在这狭窄的孤路上,发出野兽般怪异的嚎叫。
波罗米尔走了不知有多久,长到超过他一生中所有旅行的时间。在凝滞的黑暗中他失去了时间和空间、方向的概念,因为时间对逝者没有意义,狭路也仿佛没有尽头。或者他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用碎石划在枯树树干上的痕迹记号,总会重复的出现在其他好像没有路过的枯树上,总是同样的匮乏风景让他麻木又疲劳。
波罗米尔,波罗米尔,你要往何处去?你为什么孤身一人走在这里?
窄路中有低哑的声音在询问他,那声音像从道路两旁的岩石与枝丫里传来,又像从地底的低洼里发问。这些窄路上的风景似乎在他记忆里出现过,从陌生开始变得似曾相识。
我要去往我自己的归途,这条道路只能靠我自己前行。
那条路上有什么样的答案,值得让你在这鬼魅般的狭窄黑暗里去前进找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根本没有答案呢?如果这真实的答案只会令你再次绝望呢?死亡的阴霾让你太劳累了,一个人的困倦会令你变得更加固执,别再往前面去,那里的路只会变得哪怕只是你的灵体也不能承受的狭窄,寻梦的答案也会变成残酷的梦魇,让你再次迷失与堕落,直到灵魂都属于这条无人的孤路,永远永远的沉寂,孤胆英雄一意孤行的白骨葬身之所,从来是无人问津也无人再记起。
你现在还可以回头,往有光的来路回去,重新走一条轻松的没有痛苦没有炽烈情感也没有负担的道路。法拉米尔和阿拉贡还会在那里等你,你的城市也依然会张开怀抱欢迎你,你的兄弟与你的国王,他们会为你升起温暖的篝火,和你重叙从前的故事,在树林中给你带来可信赖的同伴之间充满欢笑、快乐、安全的宽慰与解乏,与你一同再去寻找是否还有另外许多条——全是鲜花,光明,笑声与掌声的荣耀之路,他们与你一同在路上,而不是你此刻一人走入这片无人充满未知凶险的黑暗中;或者原路返回米那斯提力斯,当做从来不曾故去,栖身于那些好走的宽路,或许那里再没有法拉米尔,也没有阿拉贡,你认识的人们会一个个死去,但你的人民亦欢迎你继续留在那个美丽又难以摧毁的白色城市,回到羊皮纸卷的故事中,作为一个时不时会显灵带来神迹的传说,为你的民传颂,回到城中无数座为你立起的巨大石像中,永远的保护他们。
不,我的兄弟与国王不会再在原处了,他们也有自己要走的路途,不管我们如何陪伴对方,形影不离,在低潮时为对方带去欢笑和安慰,在黑暗中互相支撑,是彼此生命的过客或归人,终究到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承受的命数,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独走的路;也没有一个往生的亡灵会执着的一直留在旧处,曼督斯的殿堂才是我们灵魂最后的归所;白色的城市会有它新的人类守护者,那是人类的爱、希望、勇气与信心组成的刚强血线,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就消散,强大到足以保护它的平静安宁。
希望?
那声音带着轻蔑,染上一丝无情的嘲讽。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希望仅是你太过绝望中的头脑里苦苦抓住的幻境,是凄风厉雨中冻僵的人关于火苗的幻想,这火苗甚至不曾真的有实体地存在过,未等到飓风来袭,只需轻轻一戳就破灭了。波罗米尔,你就没有想过,你早就在阿蒙汉就陨落了。你的王怯懦,自私,优柔寡断,从来不敢认领他自己的身份,害怕他与先祖一样带来灾难的血统;而你愚蠢,傲慢,自负,武断,一意孤行,不管出于哪种原因,最终也无法抵抗欲望的诱惑——他对自己血脉职责的摇摆与犹豫,和你深陷绝望中的贪婪和动摇,彻底的帮助了我,使你们之间分崩离析,使你走向你最终堕落的命运,纵使别人原谅,但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哪怕连死亡,也无法洗去你自己都无法容忍的耻辱与错误。
还有————还有——————还有………
那声音继续怨毒地嘲笑。
阿拉贡甚至从来没有爱你,一点一丁也不爱你,一天都没有,一刻都不曾。你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你,你们是两条注定不同的平行线,从来不曾兼容与交叉。你们一起度过的岁月仅是你在迷途中的幻想。在生时你在无法告知于人的苦闷中的期盼,无人引领的臣属,无人保护的人民,无人接管的城邦,无人倾诉的你藏在心底的肮脏的欲望;在死后你在无法离开的死亡窄路中徘徊与守望,用固执到惊人的幻觉堆砌出没有发生过的爱情巢穴,为你的爱人用一块又一块的碎石建设那一座从不存在的——有你们共同生活痕迹的池城。这幻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你自己去相信了它,也让我看去了很多因人类欲念丛生、爱而不得、丑态百出的笑话。
你究竟是谁?!
波罗米尔厉声低吼,条件反射去拔他腰间不存在的利剑,但却只能摸到一场空。
你不认识我吗?
那声音令人颤栗地低笑了,它的笑声能使人心底最深的恐惧从每一根毛细血管中渗出。
我是这尘世间被欲念冠予姓名的爱与美;我是深坑的黑暗中唯一闪耀的星辰;我是至高无上,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这庸碌世界芸芸众生皆渴盼的——强大而至尊的欲望。
巨大的火眼出现在波罗米尔的眼前,与他直面,末日火山的熔浆像无数条翻到地面上的火舌触须,在它身后熊熊的喷涌。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他会在他的归途尽处见到它?
波罗米尔摇头,他早就知晓,在多年以前,他所踏上的那个旅程的最后,霍比特族的持戒者把它丢进了末日火山,魔戒已被摧毁,魔眼就此远离中洲大地,被驱逐至虚空之境。王者归来,人类迎来了由他们来守护的第三纪元的序章。他在阿蒙汉被王者之手所救治,互相坦诚了对彼此无法割舍的爱,从此他一心一意追随他的队长,他的兄弟,他的王,与他共赴每一场战役,直到他们都再次见到了,欢迎他们的刚铎的白塔。他与他在刚铎的王庭中再度生活了一百多年,相爱相亲,直至死去。
怎么不可能?你们人类居然妄想完全的消除我,岂知道这天下最难断绝的,恰是你们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的欲望。欲望从第一纪元存在的很久之前便开始有了,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它,且欲望不会局限于哪一个物种,不管它在哪一个纪元暂时蛰伏断代,只要生机还在,都能见缝插针的复活,欲望之火将借尔等之体,按照它自己的意愿去酷烈燃烧;在爱欲情仇、权欲野心中,在私欲,利益、不信任、不一心、不合作里,得到使它膨胀的黑色养料,用你们本心中的疑虑惊惧、人各为己去顺势挑拨,再起兵戈,带来堕落、纷争、失败与死亡。如此喜闻乐见的悲观反复上演,你们将次次一败涂地,输得爬都爬不起来,直到永恒。
巨大的火眼已凑到波罗米尔眼前了,它黑色的竖瞳如地狱的深渊凝视他的灵魂,将他的躯体吞噬进火焰的残影里,将他的魂灵放到长长的火焰上炙烤。
你看啊……波罗米尔……那才是你与你的城市真实的命运。
狭窄的虚空之境张开了它的巨口,在那个虚空之境中,波罗米尔看到自己河边的兄弟,法拉米尔在幽蓝色的河面上,在噩梦成真的迷梦中,见到那条无人的小船。
而波罗米尔不在船里,他的尸身早被安度因河中的游鱼分食,骸骨在瀑布超自然的巨力拍击下变成无数块捡不起来的碎片,任由命运的洪流推向各处。他的白骨沉入河底淤积的泥沙中,裹挟着和河底卑贱无名的碎石混合在一起,和死在河底的远古的各种种族的战士的骨头、残破的刀剑、战船的支架、河底的无数的无用的垃圾混在一起,永无人能寻找,无人可打捞,随着时间的流逝永无人再提起。
大河的浪花将碎裂成两半的白号冲到岸边。波罗米尔站在法拉米尔面前,他做了很大的肢体动作,喊叫着呼唤他的亲生兄弟,但法拉米尔在这虚空之境的扭曲时空轨道中看不到他。法拉米尔穿过波罗米尔试图拥抱他的的灵体,悲伤地捡起河滩上的白号,将它双手捧着,交给他们的父亲。
我的长子啊……我那残破国度和残破生命中唯一的企盼……我的爱,我的火,我生命的烛芯。让我如何不能不悲伤,让我如何能不为你哭泣!
那向来坚毅如石像的老人捧着他的白号,把碎裂的两半摊在自己掌心,裹在银灰色裘皮下的巨大身躯痛苦地颤抖,控制不了的悲声令他更加苍老。
我父,我父……
波罗米尔跪在他脚下,一只手捧住德内瑟尔的脸庞,一只手放在他僵硬的肩头,本能地想替他记忆中已经逝世多年的亲父分忧。
他矜矜业业做到了一个坚韧的人类爱国者能做的极限的亲父啊,在他原来的世界中等回了中洲的王者,花了一段时间与他的老旧识解开多年前的死结,承认了他的儿子和阿拉贡的关系,也不再一再因自己的旧念陈观苛责他的次子法拉米尔,比之前更爱更珍惜他的两个儿子。他陨落在刚铎的王庭中,前摄政宰相庄重的寝床上。
请你不要为我悲伤和绝望,让我拭去你脸庞上的泪水,抚平你额间与眼角的皱纹。执起我手中雪亮长剑,依然尽责去保卫我们爱的城市。
然而,他却连为他擦拭下巴上的泪水都做不到,透明的眼泪从他透明的指尖一串串掉落到地上,狠狠扎痛波罗米尔的心。
逃命吧——逃命吧——
烟雾中幽蓝色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我们的城市没有希望了,洛汗没能和我们站在一起,北方骠骑之国的兵马尽数折损在圣盔谷。甘道夫与他的捷影葬在被萨茹曼攻占了的树人的森林,那些最后的树木被砍伐了烧完了,留下了黑漆漆的死去的焦枝,巫师灿若星辰却断裂成两半的法杖照不亮这黑暗。霍比特人们被抛进末日火山,骸骨变成了空中飘散的灰烬。莫瑞亚的深坑中埋葬了勇猛抵抗到底的红发矮人金姆雳,他与他破碎的巨斧、同族矮人们的尸体躺在一起。逐日的莱格拉斯,余生将再也无法用他锐利的精灵眼睛再看一眼他心爱的太阳,他的族人九死一生才将他带到灰港西去的乘船上,他不甘,他不甘!精灵王子的悲声在灰色的海面上痛苦的回响。阿拉贡亦没能带回亡灵大军,尽管他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却终究像每一次那样,晚了最后一步,无冕之王回不到他的王座上。
我们不再有任何希望了,刚铎的人民啊——逃命吧!逃命吧!!!
摄政王站在白色城市的顶层拿着刀剑大喊,身后是抵抗的白城的卫兵,脚下有无数死去的战士尸身。弓箭兵们拿起弓箭向天空和地上射去,但他们被火红的天空中骑在纳兹古尔身上的魔兵之箭射倒,弓箭射穿了白城战士们的胸口,脑袋,铁甲在来自空中的战斗力下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反抗,又层层叠叠的倒下去。而站在城头上发了疯绝望的老人德内瑟尔,还拿着他的巨剑,在与他失守的城邦一起做最后的无望抵抗。
波罗米尔回首,熊熊火焰从夏尔一路烧过来,烧毁了那些霍比特人精心栽培的农田,烧毁他们那些可爱的洞穴式农庄,烧到了刚铎混乱的城池中。门被玄铁的巨柱撞开了,在火蛇中成群结队穿着黑甲的强奥克冲进来,身后跟着挥舞巨型狼牙棒的洞穴巨魔,一只又一只身披锁链的巨象,远方海盗的船早早地埋伏在每一个能包围刚铎的渡口,海盗们狞笑着从高高的城墙上一堆接一堆的爬上来,完成对这个城市的四面包抄。
强奥克们在波罗米尔眼皮底下尽情地洗劫他的城市,无数的敌人杀死他的战士,蹂躏他的人民,奸杀他城中的妇女,无数被残杀的人类的血在城市白色的街道上汇成了血海,浓郁的血腥味渗进千年的白色石板路,万年的雨水都冲刷不干净。
波罗米尔发出咆哮的怒吼,然而他的灵体握不住一把刀剑,拿不起一支枪戟,握不住一张弓箭。泼天的从活生生的人类身上溅出来的滚烫血液,穿过他的灵体,一个个刚铎逃散的人民,与在无情的屠戮中的强奥克,反复穿透他的灵体。人们挣扎着嘶吼哀嚎着,在他灵体内反复的穿梭,他却无法像一个战士那样���猛战斗,冲锋杀敌。
他身上恢复了很久的三个箭伤开始了火烧般的痛苦,痛楚越来越揪心,黑黝黝的箭孔中流出了泪一般的血,白城的统领在火烧的剧痛和心焦中跌跌撞撞,用他透明的手指去抓那些永不能握住的武器,眼睁睁看着那些他不能保护的人民被生生劈开,被钉在洞穴巨魔的狼牙棒上像玩具般挥舞在空中,被高高抬起象足的巨象踩踏成肉泥,被海盗的弯刀抹开了脖子——就在他眼前,数不清的生命被残酷地杀死。
我绝不会让我仅剩的儿子被这样羞辱!!
在滚滚的黑色浓烟中,摄政宰相绝望的呐喊,法拉米尔被他抱在手中,他身上的盔甲上扎满了弓箭,高贵勇敢的法拉米尔低垂着头颅,早已没有了气息。德内瑟尔痛苦地擦去他小儿子额头上凝结的黑色血块,理好他贴在额头上肮脏了的金色卷发,给他作为一个刚铎战士与摄政王的孩子最后的尊严与宽慰。
不——不————我父,我的弟兄————不要在我眼前亲身走进这由无望建构的坟墓————
波罗米尔奔上城楼,疯了一样试图再度阻挡这注定的悲剧。但他的脚步如走在吸了水坠了铅的海绵陷阱中一般沉重无力。刚刚走在窄道中的拥挤感再度在他的灵体之躯上裹挟上来,压迫感的紧窒空气像一只命运之手,将他不断试图冲上前的身躯无情的推开。
我的孩子啊……和我一起去吧………
陷入疯狂与绝望的老人生起来柴火,将油倒在自己和法拉米尔的身上,他紧紧地抱住他的儿子,吞噬的火焰是一道绝望中的屏障,让他和他的儿子免受强敌的侮辱。
希望在哪里?
希望在哪里?
波罗米尔深陷他经历过的绝望阴霾,跪在燃烧的城市中泪流满面,然而还不等他从悲痛中回神,不祥的号声吹响了通红的天际。
刚铎的旧部啊,你们所期盼的伊西铎最后的血脉在这里————
波罗米尔定睛,瞳孔在难以置信中暮地放大。
阿拉贡的头颅被悬挂在七颗星辰的黑色王旗的旗笙上,拥有伊西铎血脉的未冕之王永远紧闭上了他灰蓝色的眼睛。奥克们挑着他们刚铎的王旗,挑着刚铎未来国王的头颅,耀武扬威的去收服这个直面魔多阴霾、代表人类最后抵抗的城市。
阿拉贡————
我的爱人…………
波罗米尔的心脏被捏碎了一般,接二连三巨大的绝望与痛楚令他跪着伏趴在地上,他向前伸出手掌抓握着空气,鼻管呛在他箭孔中流出的血海里,统帅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阿拉贡苍白失去血色的脸庞,他昏沉又痛到麻木的身体在血海中抽搐着,拳头不停畸形地反复握起。波罗米尔的鼻子不能呼吸,他张大了嘴呼喝,吸进了火焰味、人肉烧焦味、城市焚烧的灰烬味、血腥味的黑雾,喉咙中如堵上了尖锐的碎石,痛苦到不能发出悲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黑色的浓郁烟雾又消散了。一面应属于洛林的水镜出现在他面前,从水镜中飘出了一层层白色仙境般的雾气。香甜的焚香混合了安息香、没药、公丁香、乳香、王叶草味道的乳白色轻烟弥漫了上来,那味道像是刚铎王庭里他与阿拉贡的寝宫中常年用的熟悉香料味。那味道催情,每次他与阿拉贡点上这样的香料在他们的寝宫,便注定了这样的夜晚是他们会互相叠靠在对方身上,在对方有力的臂弯中,在对方强壮的怀抱里,在情事中纠缠索要到分不清你我的汗水淋漓。
波罗米尔,不要恐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像宽慰他刚才经历的恐惧无望,阿拉贡的粗糙手指划过他的脸庞,停落在他微张的干燥唇间,爱抚波罗米尔颤抖的舌尖,爱人轻颤的羽睫,在烟雾中低垂的灰蓝色眼眸,让波罗米尔几乎要忍不住用牙齿含咬住他的指尖。
阿拉贡………
为我停留,永永远远与我一起留在这些石头做的窄路里。
波罗米尔翻身后退了几步,瞪着眼前用他挚爱形象行骗的幻影。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让我在这里爱你。爱人,你不渴望我永久不变的爱情吗?凡尘俗世万般变化,世人皆不可信,唯有我的爱坚如磐石,不会摇摆于任何的试炼,不会像潮汐现象下的潮水反复褪去,它只会如河水褪去后河床上的碎石,万年不变,不会转移。让我们将新的行宫建立在这窄道的碎石之上,从此在这儿彻夜交颈,我会让你幸福到颤栗,忘记所有生前身后的惊慌与忧愁,忘记你的身份、责任和担子,要寻找的答案。我会给你一个,人类能许诺到极限,永不改变的热爱。只要你的欲望和灵魂,从此以后只属于我,脚步不再前行,做我的荒坟中,永不反抗不会褪色的傀儡。
波罗米尔嘴唇颤抖,他爱人的形象用他熟悉的声音低语道。
或者你喜欢更多的,更不一样的阿拉贡。
欺骗者的身形往后退去,露出身后黑色的窄路,阿拉贡苍白赤裸的身躯一个又一个叠在路上,像米袋中倒泄出来的雪白米粒,形成了用躯体做的巨山。
阿拉贡们的手从四面八方拉扯住他,他们的手像焦黑的枯枝,在波罗米尔的胳膊与腿上留下灰烬的印记,试图用无数的身躯,把他的魂灵深深推埋进窄道地底的石路里。
每一个阿拉贡都有他自己的经历和故事,每一个阿拉贡都恳求波罗米尔永远地留在这里。每一个阿拉贡都诱惑他,说好了什么都应承他,只要他的灵魂在这碎石,烈焰、浓烟、屠戮、欲望、情爱组成的陷阱中,在无休无止会重复性上演的悲剧和沉沦中,做这欺骗者永远的囚徒。
来吧……选一个你想要的阿拉贡……选一个你喜欢的国王……我会绝对的成全你……完完全全的满足你……
然而波罗米尔厉声喝道,魔苟斯的帮凶,索隆的残影!你的舌头不配玷污我的国王我的阿拉贡的姓名!哪怕我只剩下一颗头颅,我也要咬断你妄言的舌头!你不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兄弟,也不是我的国王。你将我的国王与爱人形容如我床榻上免费的娼妓,没有他自己的意愿与意志,可以被随心所欲的玩弄和摆布——但是我不是。我不是这样去爱他,他也不是这样来爱我,你既不了解,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爱的样子。你诱惑我再次经历绝望,妄图令我再次沉沦。但我知道,我们白色的城市并没有被战火摧毁,它被它爱的人们重建与守护,我的父兄亦没有在战事中陨落,阿拉贡活着回归了他的城池。
哈!那么,你的阿拉贡究竟在哪里呢?你如何可以笃信那些爱?他甚至不在此路中,不与你同行,不在你的末路,你的国王像你生时那样,永远地无情地抛弃了你!
魔鬼,你以为我会困顿于恐惧,困顿于自己的情欲,困顿于你制造的梦魇与质疑,困顿于你复制出来的粗糙赝品,但是你完完全全的错了。我的阿拉贡就在我心中,不多不少,只有一个,独一无二,有他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彷徨与责任,有我值得用一生去独爱他的地方。在我们一起度过的岁月中,我看得到他,他也看得到我,爱是我们相互馈赠与对方的珍品。而我将会在只属于我自己必走的窄道上,义无反顾的前行,直到能找到我的出路为止,哪怕饱受折磨,我也不会再退却半步——哪怕末路没有光,未来没有伙伴,嘴唇无法交流,穷途没有希望。
那声音不再低语了,窄路像一个拳头一样猛地剧烈收缩了起来,把波罗米尔的灵体紧紧攥住。那路那么的窄,那么的难走,尖利的碎石膈进他的躯体,把他扎成一个漏筛,那条窄路挤压他的器官,挤压他流出脓血的箭孔,对他的摧残变本加厉,让他渺小无力如巨拳中的蚍蜉。
在条条时空交错的幻象之中,他看到了他与阿拉贡各种各样的结局,有时他们不能相守,有时他们共同扶持到生命的最后。
属于他的生命记忆,像碎片一样淹了上来。
他们共同历经圣盔谷的浴血战役,一起率领亡灵大军,赢得人类纪元序章的胜利。
在王庭的新年舞会上,他与阿拉贡共舞,统帅喝了太多酒,踩错了舞步,很糗的歪在他的国王的怀抱和欢笑声中,他搂着他的腰,醉在他舌头上的酒液里…………
也有不属于他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国王娶了林谷中的女精灵暮星公主,他的肩头上有他与她的孩子,但像一个最忠诚永守诺言的兄弟那般——他的王终其一生戴着履行刚铎逝去英雄波罗米尔的白树护臂。在对刚铎的责任上,阿拉贡永不抛弃,波洛米尔祝福他余生的幸福。
无论如何,对那个信守陈诺的人,他都会用所有生命去追随他。
他的领袖,他的兄弟,他的国王。
他用一整颗心去热爱过、让他无怨无悔的爱人。
众多的记忆混合在一起,难辩真假。
他甚至再次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战死于阿蒙汉,还是老死于他与阿拉贡共同生活的王庭之中。
但他又想,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真假,我都热爱,无论真假,我都坦诚,绝不再放下与回避——只要我真心热爱,所有的所有,都不再是问题。
——那么无论真假,我都会继续在我的孤路上前行,无论它是何等狭窄,何等给与我那些我不能承受的伤害,狭窄到只能容我一人探行。
成团的黄色琥珀将波罗米尔包裹了起来,他变成了琥珀中被凝固的蜜蜂,蜂翅上黏腻了沉沉的油脂。然而那只再无所畏惧的蜜蜂勇敢的用他的尾针,像一把劈开混沌天地的利剑般,划开了那片不可战胜的浓稠的黑暗与黏滞。
那么归根结底,一个人的希望到底在哪里呢?
从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替他回答。
在那些坚守的内心中,在无法轻易忘怀的回忆里,在不退却的步伐里,在不甘的笔尖上,在世界上五湖四海的人们的爱中,在一个个落笔开花的传说里。
在心灵敞开的互相深度链接,在生命燃尽了的亦不舍弃。
金黄色的琥珀变成了一朵金色的莲花,莲花的花瓣温柔的包起,将波罗米尔破碎如一颗残齿的血污身体包笼在它层层叠叠的花瓣里。
金色的莲花漂流在血海流淌的碎石窄路上,带着波罗米尔的灵魂驶向路的尽头,那针眼般细小的洞口。
但那里依然有丝一样的光线,尽管它如此的微弱,如此的细小,已至到会让人忽略,但波罗米��真的看到了它。
——他的光,他的希望。
蜜蜂在莲花的花瓣中冲向那个狭小的洞口,义无反顾冲向他灵魂尽头的黎明,。融化了他的翅膀,而和梦魇中的不停下坠感不同,浓雾被甩在了身后,黑血从他的灵体上被抹除,他的灵魂再次变得向上飞升的轻盈。
一个有白花香味的怀抱稳稳的接住了他。把他好好的、安全的、抱在自己怀里,那是他最熟悉的国王的怀抱。
尽管诸多磨难,经历了各自生命的各自挣扎和历炼,他们依旧会找到自己路途的出口,他们依旧会再见。尽管会迟到,但绝不会不到,他们终究会在各自灵魂踏上的路的尽头,在曼督斯的殿堂再次重相聚。
所以这就是真实的最后了吗?
阿拉贡温柔的灰蓝色眼睛看着他的绿眼睛,他在他眼中看得到一样真诚的爱恋与依恋。他像他一样,生前或生后,都最坚定的选择他,作为自己独属的爱人。而眼前的阿拉贡,波罗米尔确定他不是虚空之境中的欺骗者,而是他那个唯一的爱人。
更多熟悉的故去的人们上前,与他一一相拥,他的兄弟法拉米尔,他的母亲芬杜伊拉丝,他的父亲德内瑟尔。
欢迎你的归来,我挚爱的人。
轻轻的吻落在波罗米尔的额头。
Fin
Tumblr media
3 notes · View notes
ecoamerica · 21 days
Text
youtube
Watch the American Climate Leadership Awards 2024 now: https://youtu.be/bWiW4Rp8vF0?feature=shared
The American Climate Leadership Awards 2024 broadcast recording is now available on ecoAmerica's YouTube channel for viewers to be inspired by active climate leaders. Watch to find out which finalist received the $50,000 grand prize! Hosted by Vanessa Hauc and featuring Bill McKibben and Katharine Hayhoe!
5K notes · View notes
cnbnews · 3 years
Link
与乡政府比邻的寺院在文革后重建。(唯色摄影)
5、当高高低低的树林渐渐稀少,变成缓缓起伏的、绵延无尽的草坡,花朵和植物不再茂密也矮小许多,这说明海拔越来越高,但对我们(三个康巴男,半个康巴加半个卫藏构成的我)而言,高海拔根本不是问题。接近傍晚时,我们抵达了柯拉乡。确切地说,是依傍着一座山的乡政府。别看只是一个相当简陋的乡政府,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民政、司法、团委、妇联、计生办、人武部(门上画了一个红色的中国国徽)样样都有,然而都锁着门,一个人也不见。前面说过,乡干部都去做松茸生意了。与乡政府相邻的,是具有传统典雅风貌的小寺叫索洛寺。几个穿袈裟的年轻僧人正在打篮球(那个孤零零的篮球架有种遗世独立的风格),受乡干部的委托,暂时代管乡政府的日杂事务,还揣着几个办公室的钥匙,一见我们,忙不迭地打开会议室,搬放行李,点火烧茶。我笑道:“这岂不是夺权了?”
而天葬师仁青的牧场离乡政府很远,阿巴本局长再一次火速地托人送出了口信,然后召集来十几位僧人,毫不疲倦地却也是例行公事地传达了党的宗教政策,如“搞好反分裂斗争……做好清退18岁以下的年轻少年的工作……教育和控制私自出境……活佛转世要按照程序和规范政策进行……党委政府要加强对宗教事务的管理”,我躺在从寺院搬来的垫子上,一边喝着僧人送来的没取过酥油的纯酸奶,一边记录下这几条就困得不行,竟倒头沉睡过去,醒来已是天光明亮,空气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Tumblr media
天葬师仁青在他的畜牧防疫工作站。(唯色摄影) Photo: RFA
而接下来的早餐必须着重介绍一下,那是一碗绝对纯粹的“喀地”,是所有的用糌粑做的食物里我觉得最好吃的一种,也是众多康巴的最爱但卫藏人几乎不这样吃。其做法是用手指将酥油与糌粑捏啊捏啊捏成融合在一起的许多小块,压实,倒上一点茶,伸出舌头像小鸟啄食分数次舔那薄薄一层,然后再捏酥油与糌粑,压实,倒上一点茶,再伸舌头舔去又一层,如此反复,直到舔光为止,多么美味啊这个关键是酥油须优质且足够多。对了,此地还有一种糌粑的吃法。那天我们走下郭岗顶山,在树丛中见到一种像倒置的灯笼形状的花朵,就有人将糌粑撒入花蕊中,还分了一朵给我吃,口感不错,有一种特别的芳香。
然后,茶足饭饱的我们步出乡政府,去朝拜了旁边的索洛寺,光线暗淡的大殿里供奉着莲花生大士的塑像和宁玛派护法神孜玛的塑像,都很崭新。从僧人那里了解到,寺院最先是宁玛派,现在是格鲁派,实际上历史悠久,长达九百多年。五世尊者达赖喇嘛时代蒙古人来过。1950年代末解放军占领住过。文革中沦为废墟,后来虽有修复,但不够结实,遇到下雨下雪就很危险。又听僧人讲,其实乡政府的位置过去是寺院的护法殿,但拆光了重盖成军营建筑的式样,这“破旧立新”的革命力量还真的是无远弗届啊。
仁青出现了。他满头大汗,手中的缰绳还牵着一匹气喘吁吁的马,原来他接到口信时正在给生病的牛打防疫针,然后就马不停蹄地飞驰了五个多小时。我有些惭愧,又不是他想见我,怎么能这样打扰他呢?但仁青却一脸地喜悦,看阿巴本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己的儿子。他俩相识多年,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阿巴本不但喝他熬的茶、吃他做的酸奶,每次仁青上县里参加畜防工作会议时,还请他住在家里,这跟周围很多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虽然仁青是党员,还是柯拉乡畜牧防疫工作站的站长,但是只有“刀登”这个称呼与他如影随形。当然,人死了是离不开刀登的,可人活着多少会离刀登远一点,毕竟刀登的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气味。
Tumblr media
天葬场。(唯色摄影) Photo: RFA
是的,就在工作站(其实只是一间低矮的小屋,也是牧民仁青从家里的牧场上被叫来,不是变成天葬师就是变成站长的落脚处),当他热情地给我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酥油茶,我素来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一种并不好闻的气味。我怀疑这就是天葬师固有的气味,但又不便表露出来,只好接过茶顾左右而言他。恰好,用木板拼接的墙上挂着一张毛泽东的画像,那是我们从小就分外熟悉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标准像,而在仁青那铺着一张薄毛毡的床头,两大捧刚采摘的野花怒放着,不对,是四捧花儿错落有致地,供奉着一尊端坐在被哈达环绕的木匣子里的佛祖释迦牟尼塑像。“仁青,你到底信仰什么?”我故意提出了一个复杂的问题,可没想到仁青十分轻松地回答道:“白天嘛,我相信毛主席;天一黑,我就相信我们的佛菩萨。”我做出很惊讶的样子,仁青哈哈大笑,像是为捉弄了我而颇觉得意。当然,他这一笑也就忽略了我悄悄放在桌上的酥油茶。我到底还是一口没喝,因为我心里其实还很是在意那奇怪的气味。
眼前的仁青,那盘着黑色线穗的长发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膛,高鼻深目,军绿色的长袍里裹着一个敦实的身体,蹬着一双毛毡靴的双腿就像许多习惯了马上生活的牧人早已变形,走路一摇一晃。再过几年他就六十岁了,用他的话说,他也是快要上天葬场的人了。而我重又骑上马,跟着谈笑风生的仁青和阿巴本,远远地望见天葬场时,微风拂来,异味扑鼻。哦,从他身上散发的奇怪气味原来正是天葬场的气味,实际上就是死亡的气味。此时正值午后,座落在山谷中的天葬场更像一片安静的草原,除非留心察看,才会发现散落在草丛中的斑斑血迹,才会发现这里的草丛较之别处要稀疏得多,野花遮地,苍蝇乱飞,小虫很多。
Tumblr media
天葬师仁青在天葬时的装束。(唯色摄影) Photo: RFA
一来到这飘溢着死亡气味的天葬场,仁青就有了显著的变化。也就是说,他一下子显得十分地职业化。他很利索地换上一件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裹成一团的布满破洞的绿褂子,包上同色的头巾,从放在马背上的牛皮口袋里掏出一把毫无光泽的短刀(似乎是死人的血使刀的色泽显得十分沉郁)和一把长长的斧头,看来这就是天葬师的行头。接着他走到几块有凹陷痕迹如同是被斧头砸出的长条石块前,连比带划,滔滔不绝。下面就是他对这种特殊葬俗的介绍:
“先说天葬场的风水。这可不是随意选中的地方,是过去一个大喇嘛给看的。你好生看看这地形,它像不像一片屋檐?其实这个天葬场的名字就叫屋檐。送来天葬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是这周边的乡民,也有僧人。但是天葬场对尸体的数量是有限制的,并不是有多少死人就天葬多少死人,如果超额的话就会出现厉鬼。像我们这个屋檐天葬场,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到底有多久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当刀登已经二十多年了,光是用这把刀划过的死人就有两百多,那么总共这里划过多少死人呢?虽然谁也说不清楚,但我看得出来已经找不到几块空地了。”仁青拉着我的胳膊,指点着广阔的草地,他眯缝着双眼的样子就像是他能够看见那些曾经躺在这里的死人。可我如何看得见呢?我有点心慌地掂起了脚尖,生怕踩到什么。
Tumblr media
天葬师仁青让我拍他死后送来天葬的样子。(唯色摄影) Photo: RFA
“人死了,”他用强调的口气说,“如果没有好好地天葬的话,是会变成鬼的,就像壁画上的那种专门在天葬场出现的鬼,尸陀林的鬼,一身的骷髅架子,很吓人的。不过我没见过,可能是我身上死人的气味太重了,连鬼也不想闻。但是好些人都看见了,就在前不久还有一个放羊的女娃娃看见了。这说明我们这个天葬场该作废了。其实现在除非是凶死的人在这里天葬,一般都送往红龙乡的天葬场。那里的刀登叫彭措尼玛,四十多岁。他用一年半的时间磕着长头去朝拜过拉萨。他才当了十年的刀登,就已经划了一百六十多人。连理塘县的死人都要送到那里去。那个天葬场是大喇嘛丹增德勒给看的,在半山上,很大,吃死人的鹰鹫也很多,有两百多只,最老的鹰鹫名叫汤嘎,因为它的羽毛是白色的。虽然他是我的徒弟,但他第一次天葬是大喇嘛丹增德勒亲自来教的,死者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婆。”
仁青又蹲下,神情愈发认真:“划死人是不能乱划的,有严格的次序和刀数,”他用刀在一块青色的石头上划了几下,划出一个四肢摊开的人体形状,惟妙惟肖。“先得在背后正中划一刀,接着在肋骨划两刀,再翻身往肚子上划两刀。不过小孩子就用不着这样讲究了,太小了,划几刀就可以了。但大人就不同了,男人得斜着划,女人得竖着划,而僧人的话,要按照袈裟的样式来划……”
出乎意外的是,仁青甚至还要求不停地按动快门的我,给他拍摄这样一张特殊的照片:他蜷伏在草地上,像一具被捆绑了四肢的尸体,眼睛紧闭,面容一下子塌陷,显得了无生气。他郑重地说:“送来天葬的死人都是这样子。我很想看看我自己死了之后,被抬到天葬场上是一副什么模样。你千万不要忘了,一定要给我寄来这张照片。”我当然诚惶诚恐地应承下来。对此,仁青表示满意的方式是用多少带点遗憾的口气说:“前几天那边草场纠纷打死了一个人,”他指了指身后那似乎藏着无数鹰鹫的山,“你早来几天就好啦,你就可以看到我是如何用刀子划开那个人的,你就可以看到铺天盖地飞来的鹰鹫。”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唯色RFA博客: 天葬师、“康巴松茸”、六十三根辫子及丹增德勒仁波切(三)
唯色RFA博客: 天葬师、“康巴松茸”、六十三根辫子及丹增德勒仁波切(二)
唯色RFA博客: 天葬师、“康巴松茸”、六十三根辫子及丹增德勒仁波切(一)
回顾西藏流亡政府前首席噶伦桑东仁波切1995年接受意大利雷迪克尔电台专访
丹增德勒仁波切逝世五周年,尼玛拉姆呼吁为藏人政治犯讨回公道
V2ray机场-安全可靠经济 高速无限流量翻墙服务(10.25日gfw大屠杀,很多ip被墙,它依然坚挺) PC翻墙、安卓VPN翻墙APP、AD:搬瓦工官方翻墙服务Just My Socks,不怕被墙
来源:RFA 版权归RFA所有, 文章内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 经 Radio Free Asia, 2025 M St. NW, Suite 300, Washington DC 20036 许可进行再版。
原文链接:唯色RFA博客: 天葬师、“康巴松茸”、六十三根辫子及丹增德勒仁波切(四) - 新闻评论
本文标签:乡干部, 乡政府, 仁波切, 仁青, 僧人, 唯色, 政府, 毛主席, 酥油茶
0 notes
go52ngbcom-blog · 4 years
Text
古代妃子侍寢過程潛規則 臨幸通房丫頭活春宮
Tumblr media
投錢賭寢”的發明者是唐玄宗李隆基同誌。唐玄宗李隆基是出了名的風流皇帝,在開元、天寶年間,後宮美女多達四萬,真不知怎樣安排她們為他服務。於是,玄宗想出了壹個辦法,每天將壹群妃嬪集中在壹起,壯陽藥讓她們擲金錢投骰子,投中者中最優勝者,當夜侍寢。私下裏宦官把“骰子”稱為銼角媒人。
  古代皇帝後宮佳麗三千,美女無數,但是皇帝只有壹人,每晚臨幸壹個妃嬪,其他妃子智能獨守空房,為了爭奪為皇帝侍寢的機會,這些美女們也可為機關算盡,不擇手段,壹些潛移默化形成的潛規則,也開始在歷朝歷代的後宮中流傳開來。
  1、“羊車望幸”法
  來源:“羊車望幸”的發明者是晉武帝司馬炎同誌。史載司馬炎後宮宮女眾多,有粉黛近萬,因此,每天晚上到底要臨幸哪個妃子,就成為壹個讓他十分頭疼的問題。於是他想出壹個辦法,就是坐著羊車,讓羊在宮苑裏隨意行走,羊車停在哪裏他就在哪裏寵幸嬪妃。於是有個宮人便把竹枝插在門上,把鹽水灑在地上,羊因為喜歡鹽水的味道,停下吃食,於是羊車就停在她的宮門口。持久液這個故事出自晉書卷三十壹,因為這個故事,後人把希望得到別人的重視或者寵愛,就稱為“羊車望幸”。
  二、“投錢賭寢”法
  “投錢賭寢”的發明者是唐玄宗李隆基同誌。唐玄宗李隆基是出了名的風流皇帝,在開元、天寶年間,後宮美女多達四萬,真不知怎樣安排她們為他服務。於是,玄宗想出了壹個辦法,每天將壹群妃嬪集中在壹起,讓她們擲金錢投骰子,投中者中最優勝者,當夜侍寢。私下裏宦官把“骰子”稱為銼角媒人。
  三、“蝶幸”、“螢幸”法
  玄宗不愧為壹代風流皇帝,在選妃侍寢工作中也是不斷創新,不久又發明了“蝶幸”法、“螢幸”法、“香幸”法等。春秋季節,玄宗令後宮妃嬪們在門前栽花,他追隨著壹只蝴蝶走,蝴蝶落在誰的門前,當晚便宿在該處,稱此法為“蝶幸”。到了夏天,又使妃嬪們競相撲捉流螢,以先得螢蟲者受幸,日本藤素稱之為“螢幸”法。向妃嬪發射香囊,以中者得幸,即為“香幸”法等等。由於進禦的女子太多,玄宗難以壹壹記住她們的姓名和相貌,便又發明了壹則風流辦法,將已進禦的宮女臂上,打上“風月常新”之印,再漬以桂紅膏,使印記牢固,經水洗不褪色。
  自楊貴妃入宮後,“集三千寵愛在壹身”。銼角媒人、蝴蝶和“風月常新”印都派不上用場,後宮女子只得在七夕向牛郎織女訴幽情了。
  四、“風流箭中”法
  “風流箭中”法的發明者為唐敬宗李湛小同誌。別看這位小皇帝15歲即位,18歲就over了,但得益於其先祖唐玄宗良好的風流基因的遺傳,早早熟諳男女之事。
  敬宗他發明了壹種風流箭,用意也是決定侍寢之事。用竹皮做弓,紙做箭,紙中間密貯龍麝末香。後宮妃嬪們聚在壹起,敬宗搭箭壹射,中箭者濃香觸體,了無痛楚,夜中侍寢。當時宮中有俗語:“風流箭中的――人人願。”
  五、“托夢自薦”法
  聰明的嬪妃也會很巧妙地向皇帝自薦。而“托夢自薦”法的發明者是宋真宗妃子李宸妃。話說李宸妃原本是侍候章獻太後的壹個小宮女。
  有壹次,宋真宗偶爾經過時想要洗手,李宸妃趕緊抓住這個機會,巴結地端起盥洗器具前去服待。皇上見她膚色潤美,美國黑金就與她聊了起來。她趁機對宋真宗說,昨晚忽然夢見了壹個羽衣之士,光著腳從天而降,對我說:給妳生個兒子。而此時的真宗正為沒有兒子而犯愁,聽了李宸妃的話之後,挺高興地說,我來成全妳吧!李宸妃因此而得幸,果然於隔年就生下了皇子。
  六、“姐妹引薦”法
  有時嬪妃之間也會相互引薦。歷史上利用“姐妹引薦”法得益的典型案例要數宋高宗趙構的生母韋妃了。
  話說趙構生母韋氏,18歲時以處女之身被選進了端王(即後來的徽宗)府,成為端王趙佶寵妃鄭王妃(即後來的鄭皇後)的壹名侍女。因長得高大豐壯、膚色發黃而難以勾起趙佶同誌的性趣。不久她結識了壹位同為服侍鄭王妃的喬氏宮女,這位喬氏妹妹呢,生得是身形優美、嬌小玲瓏、肌膚白嫩日本2H2D金尊持久液,不過在粉黛如雲的後宮,當時同樣沒有引起趙佶同誌的註意。她們兩人情同手足,因耐不住寂寞而搞起了同誌戀,並約定:“先貴無相忘”。後來,端王成了徽宗,喬美人終於得幸於微宗而成為貴妃,便向徽宗推薦韋氏,但徽宗望著身邊這位相貌平平卻說不上醜陋的女子,著實表現不出性致。
  直到壹年的中秋節,喝得酩酊大醉的徽宗,來到了喬貴妃住處意欲再次臨幸喬美人,喬貴妃趁機讓韋氏蒙混上床,品嘗了壹生中第壹次而且也是她與徽宗唯壹的壹次男女之歡(有傳聞在靖康之難後韋氏隨徽宗等北上被金人淩辱生子)。必利勁可以這麽說,沒有喬妹妹的引薦,韋氏就不可能得到宋徽宗的臨幸,就不可能有康王趙構(即後來南宋皇帝宋高宗),也就可能沒有南宋王朝的延續(因為在靖康之難中,宋太宗名下後裔除了趙構成為漏網之魚,其他男性們全部當了俘虜被弄到遙遠的東北勞動改造去了!)。
  七、“皇帝誤幸”法
  有時,帝王的糊塗加上寵妃的任性,會鬧出所謂誤幸之事。上面提到的徽宗臨幸韋氏,可以說是在喬貴妃的幫助下借徽宗酒醉而成就了韋氏,也算是徽宗的誤幸之事。然而,早在西漢時期,漢景帝也幹了壹件類似的事情。話說有壹夜,漢景帝欲召幸程姬,偏巧程姬有月事,不願侍寢,就把自己的侍者唐兒打扮壹番去見景帝。景帝喝得酩酊大醉,真假莫辯,以為唐兒就是程姬,壹番恩受纏倦之後,便使唐兒懷孕了。
  八、“以詞述怨”法
  有的嬪妃得到陪睡的機會純粹是歪打正著。“以詞述怨”說的是元順帝淑妃程壹寧的事情。程壹寧是元順帝時的七貴之壹,是“位在皇後之下,而權則重於禁宮”的寵妃。傳說,她是以歌哀怨宮詞得幸的。程壹寧在得寵之前,怒憤頗多,時常在夜深人靜之際,登樓倚欄,唱出詞意哀怨的宮詞,唱得音語咽塞,情極悲愴。
  有幾次,恰好被元順帝聽見。美國VVK陰莖增大膠囊順帝深受感動,對人說:“聞之使人不能不淒愴,深宮中有人愁恨如此,誰得而知,蓋不遇者亦眾也。”於是,就駕車往程壹寧的住所去了。
  九、“鋪宮焚香”法
  明代後宮,每日天漸黑時,嬪妃所住的宮門前,都掛起兩只紅紗籠燈。皇帝臨幸某宮,則該宮門上的燈卸下來,表示皇帝已選定寢宿的地方。於是,負責巡街的宦官,傳令其他各宮均卸燈寢息。失意的嬪妃們只得滅掉希求寵幸的紅紗籠,明晚再重新掛上。
  明代皇帝第壹次臨幸嬪妃的住所,要鋪宮,由宦官將房間裝飾壹新,該承幸的妃子也要有相應的裝飾。皇帝臨幸之所照例焚香,香氣異常,其用意有宮詞道出“參於鼻觀氣非清,脈脈遺芳媚寢情。雨跡雲蹤易牽引,莫容輕露上空明。”壹次,崇禎皇帝來到壹間便殿,覺得有團異香浸入心脾,心怦怦直跳犀士利,問近侍這是什麽東西?回答是:“聖駕臨幸之所,例焚此香。”崇禎嘆息道:“這是皇父、皇兄所以活不長的原因啊!”於是,禁用此香。
  十、“翻牌懸燈”法
  清代嬪妃侍寢與各代不同,不再是皇帝親自登門。清代皇帝自有壹套制度。每日晚膳時,決定哪壹個妃子當晚侍寢。每個妃子都有壹塊綠頭牌,牌面上是該妃子的姓名。備晚膳時,敬事房太監將十余塊或數十塊綠頭牌放在壹個大銀盤中,謂之膳牌。皇帝晚膳用完,太監舉盤跪在皇帝面前。如果皇帝沒有興致,則說聲“去”。若有所屬意,就揀出壹塊牌,扣過來,背面向上。太監拿過此牌,交給另壹位太監,這位太監專門負責把將要求承幸的妃子用背扛到皇帝的寢所來。出於清代皇帝高度的戒備心理,防止妃子中出現刺客,妃子必須裸體裹著被子到皇帝寢所。清帝召幸妃嬪,照例在門前倒懸紅燈,在行宮也是這樣。宮女們入宮時梳辮子,壹旦被召幸並獲得名號,就要把頭發盤上去。
  太監,指中國古代被閹割後失去性能力,專供古代皇室役使男性中的官員,我國歷代太監的人數以明朝為最多,號稱10萬。清朝改革了明代臃腫的太監機構,並制定了壹套管理制度即宮規宮法,將明崇禎末年的9陰莖持久延時噴劑萬多太監,削減為9千人。清朝太監的等級極其嚴格,清朝宮廷內院設有管理太監的專門機構稱“敬事房”,又稱“宮殿監辦事處”。
  在深宮內院,太監的職責不僅要伺候皇帝,還要伺候皇帝的嬪妃,有的小太監還要伺候嬪妃的貼身宮女。長此以往,太監伺候後宮嬪妃逐漸形成驚人的“潛規則”。那麽,在深宮內院之中,太監與嬪妃之間存在著哪些“潛規則”呢?
  壹、宮中女性有事需太監幫忙時便被要挾獻身
  長期與皇帝的夫妻生活接觸,自然對太監們產生了很大的刺激。有人認為這就是太監娶妻的原因。從另壹個角度說,壹年之中輪不到皇帝寵幸的嬪妃非常之多,所以敬事太監常年都會受到她們的孝敬。同時有些太監也會借此機會對嬪妃做出些“不軌”的行為。
  皇帝每晚臨幸嬪妃,要翻嬪妃的簽牌。但是嬪妃的簽牌要想有機會放在盤中被皇帝翻到,就需要太監的幫忙。因為這個關系,敬事房的太監就可以對這些女性下手。當然,如果有的嬪妃還是剛進宮處女的話,他們是不能亂來的。
  但是壹經皇帝寵幸之後,妃嬪智慧大開,可能興趣漸濃。自然,當她們欲念旺盛時,也會饑不擇食地選擇太監的。畢竟太監總算是壹個男性,年輕的小太監常得到親近的機會,稱“上床太監”,已經是宮中公開的秘密。如此壹來,太監自然會樂此不疲,那麽他們就會娶妻法定了。
  所以,有的的學者研究這個問題時,提出了“擺脫孤獨心理說”,認為這是太監娶妻的原因。日本學者寺尾善雄在研究太監的力作《太監物語》壹書中寫道:“太監與女性組成家庭主要是擺脫孤獨的心理,他們在世間受白眼,遭人蔑視,所以要求得到妻子的溫暖,這倒也是不難理解的。”太監的妻子大多為宮中女官。因為宮廷生活與世隔絕,只有宮內女官才能與太監成雙作對,這樣就可以相互依靠?
  二、生活在美貌宮女中間的太監仍有強烈性欲
  古代的閹割方式大都是“盡去其勢”,即用金屬利刃之類的器具將男性生殖器完全割除。由於太監已經被閹割,身體上自然會發生很大變化。變態的身體慢慢會導致變態的心理,他們的性格也不能用正常的觀點來看待。他們已經失去了男性的味道和能力,又不是女性,所以他們的靈魂是扭曲的,他們的心靈是沒有歸依的。
  因此,他們的性格是非常不正常的。他們會無緣無故地哭泣,會為壹點小事無故發火,發怒時又會突然火氣全消,喜怒無常。他們看到比自己強的人便會搖尾乞憐,卑躬屈膝地去迎合,表現出自卑感和軟弱性。
  變態的性格導致人們不願意與他們為伍,他們會對小孩和女性有愛情表示,也會變態地迷戀著飼養的小狗。因為他們孤獨、失落,他們的心靈的空虛使他們願意娶壹個妻子回來,以便使自己能夠擺脫這種孤獨感。還有兩種觀點是從醫學和生理學角度出發的,認為太監娶妻跟這些相關因素有關,即凈身的徹底與否和性基因的存在。
  清朝太監小德張是自幼凈身的閹人,可是他到了青春期卻忽然對女性感起興趣來了,以致到後來陸續討了幾個老婆。這件事情引起人們關於他凈身不徹底的猜測。我國著名的醫學博士兼文史家陳存亡,研究太監問題多年。他就認為,如果太監凈身不徹底,很有可能陰莖重生,從而重新產生性欲。
  三、後宮女子長期得不到皇帝臨幸只有找太監
  宮廷裏的小太監,每三年要看壹看,每五年再查壹查,看是否有凸肉長出,這是宮廷定制。但是宮廷中的事情,不能簡單以常理揣測。如果某貴妃對某小太監青睞有加,那麽她只要對檢驗的太監說壹聲"免了罷",這個太監就不用受到檢查。如此壹來,即使那個太監有凸肉長出,也可以自由發展,終至長成。
  除此之外,有壹些別有用心的人家,很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將自己的孩童日後送進宮當太監,所以在這些孩童還在繈褓之中的時候,就由特別的
  這樣的孩童太監,由於有可能和年幼的太子及公主做伴嬉戲,那麽在他們的發育期裏,很有可能自然而然地恢復了性能力。只要他們與小太子的關系非常好,宮中的檢驗太監也就不敢特別仔細地檢查他們。
  除了這些比較自然的情況外,還有人為的情況存在。在太監閹割的過程中,是老太監帶領著發育不全的年輕人進入閹房進行手術。這種情況下,假如動刀閹割的人受了賄賂,那麽新太監就可以不徹底的凈身,只要留著部分根莖,那麽就有重生的希望。同樣,入宮的檢驗也可以通過賄賂過關。
  四、許多女性寂寞時對太監依然抱有很大期望
  站在醫學的角度看問題,發育不久而又沒有閹割幹凈,這樣的情況下,人體強大的發育功能很有可能使人陰莖重生。上面講的幾種情況都是這樣,即太監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太監了。要是壹個英俊可愛的太監,被派在深宮中服侍壹個貴妃,朝夕相對,日久生情,也不是沒有可能。貴妃獨居深宮,久而生怨,而太監無論如何畢竟是男性,於是就把面目俊秀的年輕太監,拉上床去,即使擁抱而臥壹番。
  對於貴妃而言,也有相當的情趣。那麽如果有不是太監的太監出現,豈非更遂人願。也就是說,貴妃對閹割未凈的太監,有著很大的期望,如此壹來,當然這樣的事情就是極有可能的。這樣的說法並不僅僅是猜測,在明朝人的筆記如《棗林雜俎》中,就有關於魏忠賢“玉莖重生”,生理學角度也有關於"性基因啟動"的說法。
  生理學上的這個重大發現,為太監娶妻提供了獨特的看法。這種看法認為,太監雖然失去了男性的生殖器官,但他仍然是個男人,到了青春期自然有接近女性的要求。從這個角度出發,有的學者認為,性基因的啟動才是太監娶妻的根本原因。
  關於太監娶妻問題的說法,似乎都有自己的理由,都能自圓其說。但是太監真正的動機是什麽?這樣壹個十分復雜的問題,恐怕不能單單從壹個方面就得出結論。要想真正揭開這個謎團,那麽應該將歷史、環境、心理、醫學等等相關學科聯系起來,深入研究,或許會有找到答案的壹天。
0 notes
huouting · 1 year
Photo
Tumblr media
江畔獨步尋花·其五 唐 杜甫 黃師塔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 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南京 #nanjing #nanking #spring #春 #春天 #flowers #花 #賞花 #flowers #🌸 #孤芳倦客 #踏青 #桃花 #碧桃 #山桃 #chinesegarden #漢詩 #唐詩 #七言絕句 #杜甫 https://www.instagram.com/p/CqJ4xnoyB4p/?igshid=NGJjMDIxMWI=
5 notes · View notes
gardenia0726-blog · 7 years
Text
【王喻】北風其涼 ‧ 上
避雷注意:一篇古风ABO生子文!!!狗血俗滥天雷滚滚而且仍然没有肉!!!就是一发爽雷!!!我很爽读者很雷!!!
良心建议是别点进来......面朝右上春暖花开......如果我在这里痛心疾首(?)的呼籲都起不了作用、诸君仍然执意要点进来的话......那就做好被雷得里酥外嫩的准备吧(:3 」∠ )(顶锅盖逃 .
(避雷空白頁)
01   二更的梆子刚打过,窗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屋内点起了安息香,袅袅香烟之后,一袭月白长衫的男子斜倚在长榻上,双眼紧闭,眉心微蹙,平日里清秀温润的脸庞上爬满了细密的薄汗,想来在梦里也睡得不甚安稳。
  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生得甚是清润秀美──虽然这副容貌在从来就不缺倾城之色的京城第一伎馆弄月楼里,确实算不得出挑。
  「主子,我给您熬了肉粥,您趁热用一点吧。」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进来,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白瓷碗搁在案上。
  男人闻言微微抬了抬眸,一双桃花眼里水气迷蒙,竟带着一丝淡淡的凄然:「我不想吃。」
  小厮叹了口气:「知道您会这么说,可您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即使您撑得住,那个、那个……却不一定禁得起您这样。」似是说到了什么甚难启齿的事情,他竟有些结巴了起来,一张小小的鹅蛋也胀得通红。
  男人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夏衣轻透,更衬得他身形越显单薄:「拿来吧。」
  那小厮闻言一喜,忙端起了碗舀了一杓肉粥吹凉了送到那人唇边。
  一闻到食物的香气,喻文州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欲呕,因着不想让随身伺候他起居的小厮明砚担心,强压着那阵反胃的感觉喝了两口,却终于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子撕心裂肺地干呕了起来。
  明砚一见他这样立时有些慌了,忙捧过案上的痰盂递到喻文州嘴边,见那人虽然呕得厉害,却只吐得出刚才的两口肉粥和一点酸水,胃里的食物竟是早早就嘔得干净了。
  这般折腾了好半晌,明砚也不敢再喂喻文州吃什么东西,那碗肉粥也赶紧拿去了外间,就怕喻文州闻了那味道又会反胃起来。他再回来时,喻文州已经和衣歪在长榻上睡了过去,明硯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伸手解开了那人月白色的外衣和中衣。层层衣料之下,只见那人腰腹之间竟缠着一圈又一圈白绫,那布条显然勒得甚紧,深深掐进了肌肤之中。
  明砚伸手就要去解,却猛地被人给死死扣住了手腕。他一抬头,喻文州不知何时竟已醒了过来,清秀的脸庞上毫无血色,简直比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衫还要白上几分,扣在自己腕间的那只手也是劲道虚浮,他轻轻一挣便挣开了。
  「主子,是我!」明砚忙低低唤了一声:「您这样一直束着总归是不好,睡着的时候也不怕人看,还是解开了好。」
  喻文州见是他,脸上慢慢回复了一点血色,咬着下唇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明砚替他把白绫解开。
  「这个样子……没有人起疑吧?」
  明砚一边弯下腰去解白绫上的结,一边忙道:「自然没有!您也别担心,等入了冬,衣裳厚重了,就更加不易察觉了!」
  喻文州淡淡地笑了一下,微微摇头道:「将来的日子还长呢,终归是不能这样瞒下去的……」
  缠绕在腰间的白绫已然解下,他轻轻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将中衣重又穿上,动作之时,他不自觉地伸手按上了小腹,那处地方被白绫紧紧捆缚了一天,此时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主子,」明砚低声道:「六王昨日回京了,早些命人来传话,说明日要过来……您可要见他?」
  「有什么好见的!」喻文州微微蹙起了眉,话语中竟含了一丝薄怒:「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他!」
  「主子!」明砚忽地抬头道:「我总觉得……觉得这件事情您不应该瞒着六殿下!六王他、他不像是那种负心薄幸之人啊!」
  「……就是因为他不是,所以才更不能让他知道……」喻文州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要来就来吧……他畢竟也不是随便的人,既然要来,应该是真有事要同我商量才对。」
  幽微的烛火映照之下,他微微收紧了按在小腹上的手掌,月白色的单衣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中,正埋藏着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02   喻文州初来弄月楼的时候只有十三岁,老旧颠簸的马车将他从千里之外贫脊的家乡载至繁华的京畿,最后在漆金点翠、雕栏玉砌的一幢楼阁前停下──京城第一大伎馆,弄月楼,他即将要在此生活的地方。
  弄月楼的名声之所以���亮,奇便奇在楼中挂牌接客的清一色都是男性坤泽,烟水小弄是个永远不缺美人的地方,可弄月楼出来的坤泽不仅个个容色秀美、不是女子而犹胜女子,并且能诗能文、歌舞弹唱无一不会,京城里富贵人家的乾元们说起了弄月楼里的小倌,都道是别处再也享不到的温柔艳福。
  喻文州第一天来时,楼里的妈妈笑盈盈地端了一碗莲子羹到他手里──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羹里加入了大量催情的药剂,这是决定每个小倌未来命运的时刻,他们在情动时的反应幾乎便等同于展露出的天赋──他只记得喝下了之后便浑身躁热难当,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泛起异样的潮红,意识朦胧之际,似乎有一阵醉人的梅香流连在鼻尖,浓烈到近乎甜腻的气息令他更加难受,只盼着有谁能将他从这样的痛苦中解放出来。
  第一次情动让他整整高烧了三天,醒来以后便被鸨母带进楼中一座清幽的别院里,由当时弄月楼中名声最高的一名头牌亲自教导他诗书琴艺,鸨母告诉他,将来艺成后要做的是清倌人,无须委身侍奉他人,他的身子是金贵的,定要好好珍惜着,将来去配这世上最好的、身分最高贵的乾元。
  所谓清倌,也不过就是靠着才名和矜傲自抬身价,只为了将来能以更高的价钱将这副身子卖给别的乾元罢了。可当时的喻文州并不明白这么多,他只是把鸨母的话牢牢记在了心底,不曾忘记。
  因此,多年以来他一直按时服用汤药压下了每一次的信期,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完璧之身,当其他同期的坤泽们开始独立挂牌接客时,他则是跟在教导他的头牌身边学着出入达官贵人们饮宴取乐的场合,学着周旋应酬、长袖善舞,但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碰他。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喻文州不得不承认鸨母是对的,他的确很有这方面的天分,不出两年的时间,他便已经成了名动京城的第一红牌,不知多少人捧着白花花的银子、踏破了弄月楼的门坎,只为了能够一亲美人的芳泽。
  他就是在那时遇到那个男人的。有时候,喻文州也想,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平凡的小倌而非矜傲自持的清倌头牌,随人作贱也不知心疼,会不会、会不会,就不会遇见那个男人、不会有后来种种的刻骨铭心与煎熬痛苦呢。
03   「殿下──啊──!」喻文州猛然从床上坐起,窗外的雨声早已停了,溶溶的月色穿门过户洒落在床前。
  他微微挪了一下身子,冷汗沁得他浑身发凉,黏腻腻地难受。
  门外传来了明砚的声音:「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他微微喘了口气,一颗心还是跳得厉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脆弱的胸腔:「没什么,梦魇罢了,你回去歇息吧。」
  「您这样不行。」明砚有些担忧地道:「自从、自从那件事之后,您几乎没睡过一天安稳的觉呢。」
  「我没事。」喻文州低声叹了口气:「徐大夫不也说了吗、头三个月里夜间梦魇是很正常的,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明砚暗道大夫强调的明明是「好好休养」,重点是您有吗!自从摊上了六殿下的事后,他就从来没见过喻文州有摆出任何一点「好好休养」的样子来。
  那个六殿下、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吧,还真是造孽啊……明砚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早点睡吧,明天六王还要过来呢。」喻文州的声音清淡如常,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明砚在心里重又叹息了一声,吹灭了喻文州门外的烛火,翻身上榻睡了过去。
04   初夏的凉风习习而过,一身月白色锦缎绣如意云纹长衫的男子正倚在长榻上看书,榻前摆着一盘半残了的棋局,屋外的小炉里滚着沸水,空气中飘过一缕淡淡的茶叶清香。
  「脸色怎么这样差,可是病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忽地在耳边响起,喻文州身子一震,放下书卷抬起头来,正正对上那张年轻而清俊的脸庞。
  六皇子豫王王杰希,他的──是啊,这人要算做是他喻文州的什么人呢?
  「六殿下……」
  「免了。」王杰希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和我,不须讲这些虚礼。」
  喻文州长睫轻颤,垂眸道:「礼不可废。」说着翻身下了长榻,有意无意地挣开了王杰希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
  空气中飘来一阵清洌的茶香,喻文州从明砚手里接过茶盏递到王杰希手上,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王爷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王杰希接过茶盏饮了一口,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没有事情便不能来吗?」他忽地冲喻文州淡淡一笑:「前些日子,父皇让我去北境督办军务,事出突然,也来不及同你说一声,更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吗?」
  「王爷是陛下诸位皇子中唯一一位在军中待过的,也是陛下器重您的才华,才会让您负起这样的重任。王爷不在京的时候一切都好,没出什么大事,您不必担心。」
  「我说的不是京城,是你。」王杰希微微皱眉:「你似乎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不如改天我带上府里的太医……」
  「多谢王爷好意,文州一切都好。」喻文州忽地抬头打断了王杰希的话:「大约是夏天快到了有些食欲不振,过一阵子就好了。」
  王杰希轻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喻文州的手,那人脸色一变,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文州,那天的事情……你还在生气?」
  「……文州不敢。」喻文州有些生硬地道:「请王爷松手。」
  果然是还在生气。
  「文州,」王杰希看着那人墨玉一样深邃莹亮的瞳眸,恳切道:「我说要带你回王府,给你一个名分,并非是一时戏言……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我没有尊重你的意愿,可既然木已成舟,若你愿意的话……」
  「王爷说的是什么话?」喻文州淡淡一笑,敛眸道:「王爷不曾做错过什么,真要说起来的话,还得是我要多谢王爷纡尊降贵替我发散信期的不适呢。
  「不过,要替我赎身一类的话,王爷今后还是不提的好。和风月之地的男倌过从甚密本就惹人非议,更何况是带回府里?文州本是卑贱之身,受不得王爷如此抬举,更不愿累及王爷清名。」
  他和王杰希、和那个他见之不忘的年轻王爷、和那个在初春月色里抱着他滚烫似火的身子一夜欢好的男人,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什么味道……空气中飘过一阵醉人的甜香,王杰希狐疑地蹙起了眉头,这味儿闻着并不似熏香或果香,芬芳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冷,就像是……梅花!王杰希猛然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忘记了……喻文州信期发作时身上的味道,就是梅花香!
  「唔……」
  一声被刻意压抑的呻吟传入耳中,他猛地转头一看,只见刚才还端坐在案旁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软倒在地,裸露在外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晕红,眼底水雾弥漫,带着情动时的迷离与一丝惶然。
  「文州……!」
  「王爷……不要过来!」喻文州紧紧蹙起了眉头,勉力撑起了半边身子想往后挪动,心底却是一片惶惑不明。
  信期……提前了?难道是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
  「呜呃、王爷……不可以……求求您、收回去……」王杰希身上的气味很是清淡──是雪后初霁的冷凉清香──因此抵抗起来并不算困难,但身为坤泽本就对乾元有着本能般地渴求,更何况喻文州此时身体孱弱、又正逢信期,饶是拚尽了全力想要集中精神保持神智清明,也仍是力不从心。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跟王杰希有任何肌肤之亲!否则、否则孩子的事情……
  「你的信期提前了?」王杰希往前走了一步想搂住喻文州的身子,却又有些迟疑:「你这样忍着对身体不好,还是让我帮你发散……」
  「王爷!」喻文州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里雾气弥漫:「请您出去。」
  喻文州说,王爷,请您出去。我不需要您为我发散。
  我不想要跟您再有任何逾越礼数的接触。
  「好。」
  其实,他和其他恩客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不因为他是第一个得到了喻文州的身体的恩客,就能以为在喻文州心里,自己和其他乾元是不同的啊。
05   王杰希初见喻文州也是在一个初夏的午后,那时他刚刚自西北边境督办军务回朝复命,父皇对他此次的表现甚是满意,在朝臣面前大大褒奖了他一番,底下的官员们自然也明白要顺风使舵,一个一个将他这个豫王给夸上了天,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人都盼着能与他攀上一层关系,豫王府的门坎都要被这些送往迎来的达官显要们给踏平了。王杰希对于这种交际的场合向来甚是厌烦,可偏偏这些朝臣们是一个都不能怠慢,几天下来忙得焦头烂额,从小同他一块长大的侍读刘小别看不下去了,拉着他约了几个世家子弟,说要一同去找点乐子。
  王杰希本就兴致缺缺,见到刘小别一个劲往烟水小弄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弄月楼前时更是连直接回头走人的心都有了,碍不住刘小别一个劲地死拖活跩,终于还是跟着进去了。
  「殿下你别这样!咱们来都来了你要是一个人回去那多扫兴啊!你就当是进来开开眼,待不住了随时可以走人,不过听倌人们弹支曲儿、饮酒谈天几句,还能误了一生去了?」
  刘小别说的倒也不错,他长年在边境与将士们一同生活,军营里生活刻苦,养成了他自持有度的性格,轻易不会为欢场的酒色所迷惑──更何况,王杰希自认从来不曾对男性的坤泽动过什么心思,府里养的侍妾也清一色都是女坤,仅供他在干元的信期到来时纾泄发散之用。随着刘小别等人踏进弄月楼时,他心中竟泛起了一丝莫名地玩味之意:他倒是要看看,京城第一伎馆里出来的男坤,还真能让他为之动心不成?
  正出神间,刘小别已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穿过院堂,拐进了主楼后方一座布置清雅的别院里。院门前是一片小小的青竹林,初夏的微风徐来,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带着翠竹特有的清香。正厅的陈设也甚是精巧,层层迭迭的垂幔取代了屏风设于厅上,王杰希不禁站起来绕着正厅细细看了一圈,只觉得一物一景都甚是用心,足见屋主人不俗的品味。
  一名容貌清秀、做侍童打扮的少年躬身进得屋来,在每个人案前摆上了茶水点心,王杰希自己也是个好茶之人,一喝便知是那茶叶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茶水用的怕是去岁冬天收下的雪水煮成,带着一股清冽的甘芳。
  「怎么?我选的地方果然是极好的吧?」刘小别冲他得意地一笑,悄声说道。
  忽然间,重重迭迭的布幔之后传来了一阵琴声,弦响铮铮如流水一般淌过,琴音忽高忽低、若有似无,奏的不是寻常青楼中的淫辞艳科,却像是一首极为风雅的古曲。
  一曲弹毕,只见一只莹白如玉的素手拉开了布幔,从后头走出了一名容色清秀的白衣男子,向众人微微欠身行礼,垂眸浅笑着开口道:「文州见过诸位公子。」
  有匪君子。这是王杰希初见喻文州之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
  「文州文州快过来!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位,名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豫王殿下!他第一次来这儿作客,你可得好生招待着,指不定我们豫王殿下一高兴就把你给带回王府里去了呢!」
  「行了!」王杰希有些不悦地制止众人的起哄。
  喻文州却只是淡淡一笑,缓步走到王杰希面前,款款行了一礼:「见过六王爷。」
  王杰希见过很多的坤泽。有的坤泽对他卑躬屈膝、有的对他又惧又怕、更多的则是挖空心思来取悦讨好他,期望自己能分出更多的宠爱予他们。
  但是喻文州不同。他从没有见过态度如此不卑不亢又温和不争的坤泽,如同枯枝上的一束白梅,凌霜傲雪,风骨清俊。
  于是,他淡淡地开口问道:「你方才奏的是什���曲子?听着并不像是教坊之乐。」
  「那么依王爷之见,这曲子不是教坊之音,却是什么呢?」
  王杰希没想到喻文州会这样反问,他于琴韵之道一向不怎么留意,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此时只好凭直觉回道:「听着像是一支古曲,颇有点隐者高洁不群之意,但却又带点情人之间互诉心愿的味道。」
  他一抬头,只见喻文州原本一派淡然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惊喜的神采:「王爷说得不错,我方才奏的正是《诗经》〈邶风〉中的〈北风〉一曲,此曲本已失传许久,我也是在无意间找到了部分残谱,拼凑推敲出了七八成原曲的样貌,贸然在王爷面前弹奏,教王爷见笑了。」
  王杰希一愣:「本王也不过信口胡言罢了。我一向不在音律上留心,兴许是歪打正着了吧。」
  「王爷过谦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眉眼柔润似含着一弯初春里刚融化的湖水:「过去从不曾有人对此曲所要传达的情致有如此之深的体会……这么说来,王爷真可算得上是文州的知音了。」
  他兴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对这个男人上了心的。
  空闲无事的日子里,他会换上常服、孤身一人不带任何随从地来弄月楼找喻文州──也不图什么,就是想要见一见那个人、想听他说几句话、想看他在看见自己时,唇边浮现的那一抹清浅柔和的笑意。
  他在官场应酬的场合上也曾见过喻文州几回,欢宴上的喻文州盛装华服、明艳不可方物,但说来奇怪,他一直记得的喻文州最好的模样,永远是初见时那个笑意疏淡、霜尘不染的白衣青年。
  喻文州说,王爷真可算得上是我的知音了。后来又说,王爷丰采俊朗,使人见之忘俗,文州很是珍惜能与王爷相聚的时光。
  王杰希想,喻文州心里总归是有他的。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在那个冰寒刺骨的雪夜里,在烧亮了漫漫长夜的红烛之下,他头一次对那人坦明了心迹。
  他记得那时两人正在下棋,自己执的是黑子,被喻文州给杀得甚是狼狈,只能死死守住棋盘一隅,妄求能觅得反攻之机。
  喻文州听得他的一番剖白却不言语,只是执着棋子的手略微顿了顿。
  「王爷,」喻文州的脸庞在烛光下透着一股嫣红:「您可有入主东宫的野心?」
  这话乍听之下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可王杰希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东宫就是储君,是有朝一日将要继承大统之人,若王杰希只是个闲散王爷倒还罢了,一旦成了储君,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跟一个男坤长相守的。世人眼中的男坤本就身分卑贱,更何况还是喻文州这样风尘里打滚多年的男倌?
  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只要他对至尊之位还抱有野心,势必就只能负了喻文州。
  「……是。」
  宁愿负却,也不可欺骗。与其是甜美的谎言,不如是赤裸而残酷的真实。
  「我明白了。」喻文州忽地起身敛衣下拜:「文州虽身在青楼,也愿以一己之力替王爷分忧一二……至于其他,王爷也无须担心,文州知道分寸的。」
  王杰希微微一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想,和喻文州的那盘棋,大约是再也下不完了。
  青楼本就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大小消息的传递都特别快速,喻文州身为头牌,时时出入達官贵人们的宴饮聚会,能够打听到的消息自然也比旁人要多上不少,他本就是个心思缜密之人,那些酒席间的谈吐情报经过他的细心梳理,一则一则都化为了王杰希在夺位之争里最狠厉的兵器和最有用的筹码。
  他和王杰希也始终谨守着当初的承诺,以礼自持不曾逾越。
  直到那一夜,喻文州提前而至的信期打破了两人之间如同涉于春冰一般的平衡,终于使他们纠缠一生,再难相舍。
  那天的喻文州倒在那个男人怀里,浑身上下散发着醉人的梅香,白玉般光洁无暇的身子横陈在初春的月色下,眼底沾染上了情欲的浓墨重彩,原先的清雅疏淡荡然无存。
  那是不曾有人看到过的,弄月楼的头牌清倌喻文州情动时的模样。
  可王杰希看到过。只有王杰希,只能是王杰希。
  冰雪的清冷气味和甜腻的梅花香气交织在狭小的斗室内,属于男人的喘息与呻吟、拥抱与爱抚,情欲的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初春溶溶的月色之下,两具躯体紧紧交缠在一起,几乎就要融为了一体……
  「文州、文州……和我结契……」
  「王爷……」喻文州猛地睁大了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呃、不要……不可以……!」
  「文州、我带你回王府去……我带你离开这里、我要你、要你只做我一个人的坤泽!」
  他终于还是没有和喻文州结契。
  初春的月色之下,似有残梅零落为泥,只余幽香如故。
  喻文州轻悄地披衣起身,初经情事的身体带着阵阵酸疼,他凝视着枕边的男人宁静的睡颜,忍不住就想着要是王杰希多坚持一下、多问他一遍,他也许就会答应与他结契了。
  「宁愿负却,不可欺骗……这是王爷你答应过我的。」他在那人耳边喃喃道。
  「……嗯。」
06   那日争执之后,王杰希便有好一阵子不曾再到弄月楼来。
  时序渐已入夏,天气愈发地炎热了起来,夏衫本就单薄轻透,遮掩身形甚是不便,王杰希不来反倒让喻文州落了轻松,对外只推说身子不适,挡掉了许多应酬,倒是长久以来少有的一段清闲日子。
  明砚端着新熬好的汤药进屋时,只见案上正摆着一局残棋,自家主子一手握着一卷棋谱,另一手却支着额头靠在案上,竟是睡着了。明砚轻手轻脚地将药碗搁在桌上正要退出,不想却还是吵醒了喻文州。
  「……怎么了?」喻文州一双桃花眼似睁非睁,脸上满是困倦之色:「哦,该喝药了。」
  他伸手执起瓷碗,仰起头一口饮尽其中的药汁,明砚忙伸手在一旁的点心盒里拣了一枚蜜饯送到喻文州手里,压一压汤药的苦味。那药是他特意向城里的徐大夫求来的安胎养身的方子,第一次给喻文州煎药时他喝了一口试一下浓淡,那味道苦得他差点没把舌头都给吐出来。
  「主子……」明砚有些局促地看了喻文州一眼:「其实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喻文州又伸手拣了一枚蜜饯放进嘴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是我应该要知道、但最好别知道的事情吗?」
  「……這麼說也沒錯......」明砚有些犹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花签递到喻文州手里:「中书令家的何公子今晚在东厢房开宴,请您过去作陪。」
  喻文州接过那纸花签看了一眼:「我去。」
  中书令何家的公子何晋本是喻文州的常客,喻文州一开始虽觉得其人浮夸浪荡、是个标准的纨裤子弟,却碍于他家中势力庞大不能得罪,只能勉强与之周旋,下定决心助王杰希夺位之后,喻文州为从何晋口中打探到消息,对他的态度自不能如往日一般冷淡疏远。然而除此之外,喻文州却还有另一番打算。
  何晋家中尚有一个待嫁的胞妹,若能说动何家将女儿嫁与豫王为妃,王杰希在朝堂上的势力便能够更加巩固……为了在步步惊心的夺嫡之争中杀出一条血路、为了那最后的至尊之位,他相信王杰希会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也是他最后能为那个人所做的事了。
  「可是主子您的身体……」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不去的。」喻文州摇了摇头,取过床榻前的白绫:「为我束腹吧。」
07   「王爷您现在不能进去、我家主子他病了不能见客……」
  「让开!」
  王杰希满腔的怒火在走进弄月楼的别院、看见床榻上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喻文州时,犹如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立时便熄灭了大半。
  「王爷……」喻文州一手死死抓着明砚的臂膀,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
  「跟你说了不用这些虚礼。」王杰希觉得心头那把火又有被重新点燃的趋势:「告诉我,这是什么?」一张大红色描金纹样的签纸被扔在喻文州面前,王杰希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口气也甚是冷硬。
  喻文州伸手接过了那纸信签,是何家送来的媒妁之信。
  「王爷怎么会拿这个来问我呢?文州不明白……」
  「这是你的主意,是不是?」王杰希望着他的目光冷然如冰:「喻文州,本王在问你话。」
  喻文州低下了头:「……文州以为,这对王爷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王杰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喻文州,你是在装傻还是当真不明白!你把本王对你的心思当成了什么?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本王!」
  「文州不敢,何家权倾朝野,势力非同小可,若能为王爷所用,对于王爷所要进行的大业必然会有所帮助……」喻文州的头垂得更低,埋藏在厚重被褥之下的一双手轻轻按上了小腹。
  拜托、千万别在这个时候……
  「本王不需要你帮我这个忙!即使没有何家、没有任何姻亲,本王想要得到手的东西,便一个也不会让别人抢了去!」王杰希厉声道:「你这些天里闭门不肯见客,便是在筹划这件事吧?听说前些日子你还去了何晋主开的宴席上作陪?本王倒是好奇了,你为了促成何家和本王的婚事,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你跟何晋……你们两个……」
  「王爷!」喻文州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如纸:「您难道以为……」
  「喻文州,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本王结契了。」王杰希忽地凑近了喻文州耳边,一字一顿道:「本王可算是明白了。」
  喻文州闭上了眼睛,没有作声。他听见王杰希摔门出去的声音,去得如此决然而不带一丝犹疑。下腹从今早就在隐隐作痛着,此时更是传来一阵阵撕裂般地剧痛,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而去,身上的力气、清明的意识、还有一些别的什么……都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掉,眼前一片发黑,他努力想要在这片黑暗中抓住什么,却都只是徒劳无功。
  其实这样也好啊……彻底断得干净了,既不牵挂、也就不再受苦。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不禁这样想道。
08
  喻文州醒转过来的瞬间,一声怒吼便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
  「真是不要命了!」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自己似乎是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之上,层层迭迭的帐幔自头顶垂坠而下,盖在身上的锦被轻软犹若无物却甚是保暖,绝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料子。不是寻常人家……等等!喻文州心里猛地一跳,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奈何身上实在虚软无力,被人轻轻一推便重又倒回了床上。
  「醒了?」一个甚是年轻的嗓音在床前响起,喻文州转过头去,只见床边坐一名大夫模样的青年男子,身后还站着两个侍童,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明砚。
  那大夫见他醒了,紧锁成「川」字型的眉头才渐渐松开了一些,他狠狠地瞪了喻文州一眼,没好气道:「我就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条命?还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喻文州猛地瞪大了眼,伸手就要往小腹上摸索却又被那大夫给按住了:「放心吧,已经保住了。」说着又忍不住数落道:「现在倒知道要紧张了?告诉你!当时要是再晚半刻,就是华陀再世也救不回来的!让你之前那样胡来,我都以为你铁了心不要这孩子了呢!你请的那个徐大夫也是,开得都是些什么便宜破烂药,豫王府里难道还缺这点买药的银子吗!」
  喻文州越听越是胡涂,好在站在后头的明砚似乎看出了这点,微微咳嗽了一声道:「呃、主子……这位是太医院的方大人,豫王府的人有什么毛病一向都是给他看的。那日您和六殿下说完话后忽然就昏了过去,还流了一身的血,把我吓得魂都飞了,只好、只好去请六殿下帮忙……」明砚每说一句,喻文州的脸色便沉下去几分,明砚从未见过喻文州这个样子,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嗫嚅着说完的。
  喻文州沉着脸色默然半晌,好不容易才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来:「他都知道了?」
  明砚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难道本王不应该知道吗?」熟悉的声音自门边传来,喻文州的身子立时僵住无法动弹。
  王杰希走到喻文州床前坐下,他身上一袭亲王的常服微微有些凌乱,双眼之下带着两圈浓重的乌青,显然是许久未曾阖眼了:「文州,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你还打算瞒本王多久?」
  喻文州却只是默然不语。
  王杰希望着他苍白而瘦削的脸颊,心里顿时又是一阵难言的酸疼。
  那天他在盛怒之下步出弄月楼没有多久,明砚便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跟着明砚重又回到喻文州的别院、看到那人软倒在床榻上失去意识的模样时,他只觉得一颗心彷佛也停止了跳动,空落落地悬在半空随时会跌得粉身碎骨。他记得自己跪坐在喻文州床前颤抖着伸手便要去切那人的脉搏,他在军中曾和随行的军医请教过一点粗浅的医药之道,虽然只是半调子,却也足够让他在喻文州一片混乱的脉象中察觉到了异样。
 ��有一丝孱弱而细微的脉动,正透过喻文州苍白纤瘦的手腕传递到自己的指尖。一个全新的生命。虽然微弱、虽然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但王杰希从未如此肯定过自己的脉诊的正确性。
  在厚重的被褥之下,他瞥见了那人白衣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记得自己冲明砚丢下一块令牌和一句「去太医院把当值的方太医请到王府来」后,几乎是不管不顾地一把抱起那人冲出了弄月楼纵身跃上坐骑踏雪,一路头也不回地直奔豫王府而去。
  亲自将喻文州安顿在临时清出来的暖阁后没多久,明砚终于带着方士谦匆匆赶到,那时喻文州身下已经开始出血,大片大片的殷红染红了素白如雪的中衣。方士谦一见到这情景立时就变了脸色,挥手将王杰希和其他人通通赶了出去。
  方士谦重又推开暖阁的大门时已是深夜,豫王府上上下下的灯火都已熄灭了大半,唯有暖阁前的一对大红灯笼在深沉的夜色里烈烈燃烧着,火光映照之下,他看见那个和他自年少于军中相识、遇事处变不惊泰山崩于眼前犹自巍然不动的豫王王杰希,此时正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着方步,一见到他出来几乎是立刻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质问屋内那个年轻坤泽的情况。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王杰希。不知怎么地,他却忽然觉得有些为王杰希感到高兴,这样沉着自持的人,终于也愿意为了什么人而动一动心了。
  那个人,那个坤泽,想必会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吧。他保住了那个坤泽的孩子──没有意外的话,那应当也是王杰希的孩子。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王杰希有些迟疑地望着他。
  「我刚刚喂他喝了一点安神的汤药,现在正睡着,不到明天早上是不会醒的了。」方士谦半开玩笑道:「殿下若不嫌无聊,尽管进去看吧。」
  王杰希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喻文州的身子被裹在厚重的锦被之下,益发衬得他身形单薄而清瘦,一张清润的脸庞此时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浓黑的眼睫如鸦翅一般轻轻颤动着,在脸上划出两道阴翳的倒影。
  看样子,是连在睡梦中也不能安心。王杰希轻手轻脚地在那人床前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只要看到这个样子的喻文州,他的一颗心便被悔恨与疼痛撑得几乎要无法呼吸。
  王杰希毕竟是个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来就只有他去指谪别人的不是,然而这次,除了他自己之外,却再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怪罪了。
  和喻文州欢好的人是他、数月以来一无所觉任凭喻文州一个人面对孕期的不适,甚至还要处处小心遮掩生怕被人发现的人是他、今日在弄月楼用如此残忍的方式伤害喻文州的人是他……先爱上了喻文州的人,毕竟也是他啊。
  王杰希发现他竟难以用言语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生性自持守度,从不曾对什么人动过情,可此刻对喻文州的情感却强烈至此而无法抵抗,牵心动肠,这样陌生的情感令他恐惧、令他不安,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感到不意外。
  彷佛喻文州从来就应该是那个他要爱上的人,彷佛他们已经相爱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切的情感都是发于内心的自然而然,不容怀疑也无须抗拒。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王杰希伸手用绢子擦去了喻文州额上的一层薄汗,扎在心尖上的痛楚中竟混合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他曾经重重伤害过这个人、曾经以为自己背弃了他也背弃了对他的情感,但是往后,他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补偿,喻文州有了他的孩子,微弱的生命就在他体内安静地成长茁壮着,这个孩子能够不同于别的天家之子、不同于他自己,而是在完整的亲情与疼爱之下长大……光是想着那样的光景,便让他的心淌过一阵融融的暖流,原先的痛楚正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之人无尽的怜惜和对未来的美好想望。
  「殿下,该早朝了。」外头传来了总管不咸不淡的提醒,王杰希抬眼望窗外一看,才发现远方的天色竟已泛起了一丝微微的光亮。
  他轻手轻脚地踏出暖阁,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不让清晨的寒气窜进去,猛然袭来的沉重倦意提醒了他自己已经一宿没阖眼了。然而,这却是很久很久以来,王杰希所能记得的,他所拥有的最愉快的早晨了。
09
  「难道本王不应该知道吗?」
  「文州,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你还打算瞒本王多久?」
  下朝后,王杰希几乎是直奔喻文州的暖阁而来,床榻上的男子已然醒转,却是沉着一张脸,眼中似怒似忧,教人看不真切。
  「文州……」
  「王爷,」喻文州别过脸去,淡淡道:「文州身上已经大好了,若是再留在王府扰了您的清静,也实在难以心安,请王爷容我稍作梳洗之后,让我回弄月楼去吧。」
  还不等王杰希说话,一旁的方士谦立即沉下了脸发难道:「你这样也叫做『已经大好了』?你当我这个大夫是吃白饭的吗!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想不开的病人!」
  「文州,」王杰希在喻文州床边坐下,紧紧握住了那人的手:「那日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你心里若是怨我也是自然的……只是文州,你现在有了孩子,即使不为了我,至少、至少也该为孩子考虑几分……」他这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一旁的方士谦听得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一向沉着冷静的豫王殿下也会有这样无措的时候。
  「王爷不必挂心,孩子的事情,文州自有打算。」喻文州淡淡一笑道:「这个孩子,本就不适合在王府里长大。」
  王杰希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爷如今正在夺嫡之争的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若是此刻被人发现您竟和伎馆的男坤有了孩子,甚至还是王爷您的长子,那么外头的人会怎么想?当今的皇上会怎么想?何家那边……又如何会同意与王爷结亲……」
  「不用他们同意。」王杰希猛然打断了喻文州的话:「我已经把何家请来的说媒的人轰出去了。」何氏一族权倾朝野,怕是还从没有吃过这样的排场呢。王杰希在心里暗道。
  喻文州猛地抬头惊道:「王爷你……你把何家的人轰出去了?」
  「嗯。」王杰希柔声道:「我从没想过要娶什么名门之女做王妃,在我心里,能够进得了我豫王府大门的,一直都只有你一个……更何况你现在有了身孕,若是再不给你一个名分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说着伸手就欲抚上喻文州的侧脸,却被那人一个侧头避开了。
  喻文州瞪着王杰希,含怒道:「王爷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得罪了何家对王爷有多么不利难道您会不明白吗?您为何就是如此执迷不悟!文州一来不需要名分、二来也不愿意王爷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才想着要给文州这个名分……实话告诉王爷吧,我原本就不曾有过让这个孩子留在王府的打算……生在天家,可不见得就是他的福气。」
  「不然你想要如何?」王杰希此时也微微动了气:「难道让本王的孩子在弄月楼那种地方长大成人吗!」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喻文州瞬间煞白如纸的脸色更是让他恨不得立时赏自己一个耳括子。
  「王爷放心……既然王爷见不得这个孩子随我回去过苦日子,那么孩子生下来以后,便留在王府让王爷抚养……就当我、当我从未有过这个孩子吧。」喻文州惨然一笑道:「不要让他知道,生下他的坤泽,竟是如此低贱不堪之人。」说着,他忽地伸手摀住了小腹,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
  「主子!」明砚适才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见喻文州这副模样,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可是动了胎气?」
  「给我瞧瞧。」方士谦沉声喝道:「让开!你们两个都一样!」显然这里的「两个」指的是明砚和王杰希两人。
  「方太医,本王……」「给我出去!要不是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他能动了胎气吗!」
  王杰希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竟真的摸摸鼻子退出了暖阁。
  他在门外等了约莫一刻钟,里头一片忙乱的声响才渐渐停了下来,暖阁的门重又被推开,方士谦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一见到他劈头就是一句:「成事不足!」
  王杰希自知有错,喻文州和孩子此刻也还要靠方士谦照顾,倒也不好辩驳什么,只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方士谦严肃道:「实话和你说,真的不怎么好。
  「他身子本就比寻常人要弱,虽说坤泽的体质比常人适合生育,怀孕期间也需要多方调养才能保得平安,可他这些日子以来不只没有静心休养,甚至还有些营养不良。之前一直找不着机会和殿下您说,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他的小腹上有些青紫瘀痕,似乎是曾经以生绢束腹却用力过猛,腹部也有被强烈撞击的痕迹,他的身子太过虚弱、甚至有些轻微脱水,在被送来王府之前似乎有好一阵子没有正常饮食……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弄月楼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个孩子能保得到今日,也实在是命大!」
  王杰希只觉得脑子里宛如一道惊雷「轰」地炸开,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他有些茫然地开口道:「怎么可能……谁敢、谁敢这样对他……他身边那个小厮呢……叫他出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明砚很快地被带到了王杰希的书房里,他在弄月楼里见过无数次的豫王殿下此时站在他面前,脸上犹如罩着一层寒霜,不怒自威。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刻的豫王殿下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脆弱,所有的威严都只是强撑起的伪装,随时都会崩溃决堤。
  「到底出了什么回事?」王杰希见他进来,只冷冷地问了这么一句:「本王要听的是实话。」
  明砚伏着身子跪在下首,迟疑道:「殿下、殿下问的可是之前在弄月楼……」
  「不然还能有什么!」王杰希猛地一拍桌喝道:「我要知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谁、是谁有这样的狗胆……」
  果然是这个。明砚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颤抖着开口道:「殿下知道……何家的何晋公子一向是我家主子的常客,经常来捧主子的场,主子、主子虽然觉得何公子为人甚是鄙俗可厌,不怎么爱搭理他,可近来为了殿下和何家的亲事,少不得便要多多走动些……
  「那日、那日何晋在醉月楼开宴请客,递了帖子进来说要请主子过去作陪,主子身上本就有些不舒服,可不敢怠慢了何晋,还是强行让我替他束腹前去赴宴……宴席上那些世家公子们玩得开了,便起哄着要我家主子也陪着他们喝酒,主子怕伤了孩子,自是不肯,谁知、谁知那何晋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如何,竟举了酒杯就要强行灌我家主子酒,主子情急之下反手打了何晋一个耳光,那何晋、何晋从来被奉承惯了,哪里被这样当众羞辱过,恼羞成怒之下竟推了主子一把,又把管事的妈妈叫来,说无论如何要重重罚过他才肯甘心……妈妈们也不敢得罪,只得把主子关进了柴房里,吩咐人不许送饭过去。殿下,何晋推的那一下我看得真切,主子半边身子都撞到地上,疼得脸都白了……后来又被拉进了柴房里关了好些天,要不是看守的人也不忍心见主子这样,偶尔允许我送点稀粥清水进去,殿下、殿下怕是再也见不到主子了!」说到后来,明砚想起那几日的光景,每次去柴房时见到喻文州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禁也哽了声音。
  王杰希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脚下虚浮几乎要站立不住,他喃喃道:「那日、那日我去找他兴师问罪……」
  「那时主子才刚被放出来没有多久。」明砚低声道:「我本来一直安慰主子、说等到殿下来了就好了、殿下是什么人,只要有他在,谁敢再动您半分……只谁知道……」明砚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样可是在当面直斥王杰希的不是,连忙住口不再言语。
  「不要说了……他们怎么敢……本王、本王怎么可以……」王杰希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愣了好半晌,才挥挥手对明砚道:「你下去吧……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这件事情,本王定不会放任不管。」
  明砚退下后,王杰希便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檀木雕花椅上,直到日光逐渐偏移西斜,橘红色的暖光照进室内,在他身后拉出了一道孤寂而寥落的背影。
  他几乎要痛恨起了这样的自己。
  他二人自相识起,似乎便一直是王杰希在伤害他、折辱他、误会他,可是喻文州呢?喻文州从头至尾都是那样清淡温润眼角含笑的模样,他用自己的一切包容了王杰希的冲动与傲气,无论在何种境地之下,他所做的一切仍是为了扶持王杰希成就他的大业……即使、即使王杰希无法给他承诺也不能与他相守,即使王杰希用如此尖利无情的言词伤害了他……可喻文州仍然是原先的喻文州,不忮不求,不怨不悔,如隆冬大雪里枯枝上最后一朵凛然开放的白梅,是最初那个一袭白衣、拢袖抚琴,低眉含笑对他道「王爷真可算得上是我的知音了」的喻文州。
  这样的喻文州,自己又有何颜面去见他?有什么权力将他强留在王府里?他让喻文州独自去承受孕期的痛苦和煎熬,最后却以孩子的生父自居而要求喻文州将这个孩子留在王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王杰希心中悔恨痛怒交加,只要一想到他那日在弄月楼对喻文州说的话、那些指控他与何晋有染的话,王杰希便恨得几乎想杀了那时的自己。
  何晋……是了,还有何晋、还有那日夜宴上所有的世家公子、还有将喻文州关进柴房的弄月楼鸨母���所有曾伤过喻文州哪怕一丝一毫的人,他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来人。」王杰希听到自己的嗓音沙哑而干涩,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骨和心尖上都被什么捏得一吋一吋地生疼:「带上王府的亲兵和喻文州身边那个侍童去弄月楼……要做什么、该怎么做,就不用本王再吩咐了吧。」
  其实追根究柢,他最无法原谅的人,毕竟还是他自己啊。步出书房之时,王杰希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暗自想道。
10
  喻文州在听到王杰希带人将弄月楼几乎是翻了个底朝天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后,就着明砚的手一口饮尽了方士谦开给他的安胎药,低低道了一声「好苦」。
  王杰希几乎每日都会过来喻文州这里小坐片刻──倒也不是喻文州不愿见到他,王杰希说到底毕竟是参与议政的亲王,每日都有忙不完的繁重公务,也实在抽不出太多时间过来陪着喻文州,每日下朝后过来暖阁坐上一两个时辰便已是极限了。
  喻文州想,王杰希几乎是用一种赎罪的心态在陪着他的。
  他很想告诉他不必如此。不必愧疚、不必自责,他从前在弄月楼不是没有吃过苦、不是没有挨过打没有捱过饿、不是没有被无礼的恩客粗鲁对待过──更何况,这本就不是王杰希的错。
  更何况,这些日子自己在心中暗自立定的决心,不知比王杰希待他还要残忍多少倍──他实在配不得王杰希待他这么好。可人的贪念毕竟是无穷无尽的,在豫王府至今短短两个多月的日子,已是他毕生不曾享有过的温暖,他是真的害怕自己终于会越陷越深、终于会无法抗拒这样的缱绻与温存。
  也罢……再怎么样的缱绻与缠绵,毕竟都是不会长久的。既然心意已决,这最后的一段时日里,就再容他放纵一回吧。
  毕竟是最后一回了。
11
  王杰希想,喻文州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或者换个说法,他这些时日来的努力,终于还是能够稍稍打动喻文州的。这些日子以来,喻文州不再吵着要离开王府、对王杰希也不再冷着一张脸,有时甚至也会陪着王杰希谈天弈棋,或是一道在王府的后院里散散步,一切彷佛又回到两人初识于弄月楼之时,岁月静好,亦不过如是。
  无论如何,这样的生活,毕竟还是让他很珍惜的。
12
  王杰希一直记得,那是一个飞雪漫天、滴水成冰的深冬之夜。喻文州早早就睡下了,他一个人在书房里批阅朝臣们今早呈上来的奏折──当今圣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每日递上来的褶子都要由王杰希先行批阅过一次,去芜存菁后再拣些重要的呈上去。深冬的雪夜寂然无声,房中只偶尔闻得烛芯爆出一两朵灯花时的「哔剥」声响,王杰希在灯下翻过一折又折的奏章,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手上的褶子反反复覆看了四五遍,就是读不进心里。
  「……王爷、王爷!」书房的门忽地被人猛力撞开,竟是喻文州身边的明砚闯了进来,鹅毛似的细雪落了他一身,夹带着一股沁凉入骨的寒气:「主子、主子他……不好了!」
  王杰希只觉得心里突地一跳,手上一松,原先握在掌心里的狼毫便在批到一半的奏折上晕出了一团墨黑的污渍。
  「出什么事了?可有派人去叫方士谦过来?」王杰希也顾不得那褶子,急急站起身来问道。
  「已经着人去请了……王爷还是先过去看看吧,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不等明砚说完,王杰希便已大步流星地踏出了书房,直往喻文州居住的暖阁而去。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王杰希仍然没有办法忘记那是一个如何冰冷的雪夜,铺天盖地的雪片落了他满身,疾行之间呼出的热气在眼前化成了一团团朦胧的白雾,喻文州居住的暖阁此刻一片灯火通明,杂役仆妇们来来回回地穿梭进出着,偶尔混杂着几声焦急的呼喊和微弱的呻吟……那是一个多么寒冷的深冬夜晚,冷得让王杰希几乎忘记了该怎么呼吸、该怎么思考、该怎么言语。
  他轻轻推门,走进了暖阁的内室。
  喻文州此时的样子一如当日被他从弄月楼里救起时的模样──甚至还要更糟,王杰希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床前,紧紧揽住了那人的身子,喻文州整个人变软倒在他的怀里,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上滑落,他看见喻文州虽然闭着双眼,可眉心却紧紧蹙起,口中也不时泄出几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文州、文州……?」王杰希颤抖着声音唤了他几声,喻文州也不知听没听到,仍是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
  暖阁外传来一阵混乱的骚动声响,混合着刺骨的寒风刮进室内的冷凉。方士谦终于赶到了,他进来后不过草草瞥了一眼喻文州,连脉息都没有把过便道:「去烧热水来,要生了。」
  王杰希心里原就猜到了七八分,但此时却仍微微一愣道:「这么快……不是还没足月么?」
  方士谦不耐道:「你家的坤泽身子弱,早产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别在这里磨磨蹭蹭地添麻烦,给我去外头等着!」
  后来的事情王杰希着实有些记不清了。他一个人站在那扇薄薄的雕花木门之外,身边不停地有人穿梭疾走,他看见一盆又一盆冒着蒸腾白烟的热水端了进去,出来时却已染成了殷红一片的血色;他听见内室里方士谦焦急地咆哮着什么,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气若游丝的呻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喻文州是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他不知道该是多么惊人的痛楚折磨,才会让那人无力克制而喊出声来,那声音飘进他耳里,却彷佛是扎在他心尖上一般,疼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王杰希抬头望窗外一看,远方的天空竟已微微泛起了一丝朦胧的光亮,下了一夜的大雪总算是停了,这一夜再如何漫长,也总算是要过去了。
  可长夜虽已将尽,却仍是捱不到真正的破晓时分。
  王杰希听到身后有人推门的声响,急急旋身过来,正好对上了方士谦疲惫而……那样的神情该称之为什么?痛苦?遗憾?歉疚?
  他有些愣住了。
  「孩子是早产,胎位一直下不来,喻文州身子本来就虚弱,禁不起再这样耗下去了……」方士谦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殿下,保大还是保小……是时候要下决断了。」
  「什么……」王杰希有些茫然地望着方士谦,彷佛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殿下!」方士谦咬牙又唤了一声:「我知道这样于殿下而言很残忍……」
  「胡说什么!」王杰希猛地揪住了方士谦的衣襟,颤抖着低喝道:「没有什么保大或保小……本王一个都不会放手!两个都要给本王保住,听见没有!」
  「殿下……」
  「方士谦!」王杰希咬牙道:「你不是答应过本王你两个都能保住的吗!你不是太医院首席吗!当年本王在战场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被你救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保不了文州和本王的孩子……」一番话说到最后,似乎已经不是对着方士谦、而纯粹是王杰希一个人的喃喃自语了。
  「本王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孩子和大人你都要给本王保住、你听没听见……这个孩子、要是这个孩子没了……文州他、他……」
  要是这个孩子没了,喻文州怕也是不会想活了。
  可要是没有了喻文州呢?要是喻文州不在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方士谦,你说……本王究竟该怎么办啊……」
  这或许是王杰希平生第一次如此渴望能从他人身上寻得解答、寻得两全之法,可方士谦毕竟是不能给出任何答案的。无论是谁,毕竟都是无能为力的。
  「殿下……」
  「保大。」王杰希背过身去,从唇齿间艰难地吐出颤抖的词句:「我说,保大人。」
  东方的天空一点一点地明亮了起来,新雪初霁,空气间带着一股沁人髓骨的冰凉,不知是不是王杰希的错觉,在冷凉的雪气之中,彷佛夹带着一丝残梅开败了的幽香,凄艳哀绝。
  这一夜再如何漫长,终于也是要过去了。
13
  喻文州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梦境混乱而破碎,彷佛被无止无尽的疼痛与绝望层层包裹着,那样的痛苦远远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一次一次地失去意识再生生痛醒过来──那几乎已不能称之为疼痛,而是永无止尽的折磨。
  他是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一阵清苦的药香猛地窜入鼻尖,混杂着淡淡的冰雪冷凉之气,莫名地让他感到舒适而放松,翻江倒海的疼痛似乎也已经消退了,身子空落落地如同虚浮在空中,失去了一切依靠与凭借。他忽然就感到自己似乎正在不断地下坠,四周围皆是无边的黑暗空寂,他焦急地想伸手抓住什么、想要阻止自己的坠落,但一切举动皆是徒劳无功。
  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文州、文州……!」他猛然睁开了眼,对上的正是王杰希那双满是焦急与担忧的眼睛。他显然许久许久未曾阖眼了,眼眶下沉着两道浓浓的乌青,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憔悴。
  他想不到自己有天也会用憔悴这个词来形容王杰希。毕竟王杰希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初见时那个沉着稳重、气度高华的年轻王爷,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那人脸上看见如此哀伤而疲倦的神情。
  「王爷……」
  「没事了。」王杰希打断了他的话,伸手轻轻抚过他鬓边的碎发:「文州,别怕,已经没事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哀凉,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没来由地教喻文州心慌。
  什么叫没事了……孩子!喻文州猛然睁大了眼睛,颤抖着伸手往小腹摸索,触手所及不再是熟悉的隆起,而是一片平坦……若孩子平安诞生的话,王杰希又怎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王爷……」喻文州的声音颤抖而微弱,几乎就像是濒死的哀鸣:「孩子……在哪里?」
  王杰希没有答话,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流淌着无尽的悲伤。
  「告诉我在哪里!」喻文州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了王杰希的手腕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他的声音破碎而虚浮,几乎已成了无意识的呢喃:「王爷、求求你……我的孩子……」
  「没有了。」王杰希垂下眼,不忍去看喻文州的神情:「文州,对不起。」
  紧紧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忽地松开了。
  「……文州!」
  猩红色的鲜血自喻文州口中喷薄而出,殷殷血色溅上了王杰希胸口的衣衫,他伸手欲要扶助喻文州的身子,那人也由得他半抱半扶着,一双桃花眼迷茫而失焦,只愣愣地瞪视着前方,任凭王杰希如何唤他,都彷佛无知无觉。
  不知过了多久,长如鸦翅的眼睫轻轻一颤,有两行清泪自那人苍白的颊侧怔怔流下,沾衣无声。
  正相顾无言时,忽听得门外云板连叩了四声,一个执事的仆役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翻身跪倒在地哭道:「王爷,皇上、皇上……驾崩了!」
  王杰希大惊之下站起身来,怒喝道:「胡说什么!」
  那仆役哭道:「这样的事情奴才怎敢胡说啊!宫里刚刚才差人来通报的,现在各家皇子都准备着进宫去了,王爷也快些赶过去吧!」
  王杰希却似是对这些话闻所未闻,只怔怔地站在原地出神,一直到身后忽然有人轻轻推了他一把,力道甚轻却将他推得向前踉跄了数步。
  「王爷,快去吧。」似是有人这么对他轻声说道。
  王杰希愣愣地点了点头,跟在那仆役后面出了暖阁的大门。
  他没有见到在自己身后,一袭白衣的男子缓缓蜷起了身子,将脸埋在双膝之间,无声地在唇角绽开一个悲凉的微笑。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留不住,真正失去时却仍是这样撕心裂肺的痛。
  没有人能比喻文州更清楚这个孩子的出身、也更明白这个孩子绝不能留在王府……甚至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告诉王杰希的是,在与王杰希欢好的数日之后,何晋在一场酒宴上将他灌醉,粗暴地侵犯了他。
  是以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这个无缘来到世间的孩子身上,究竟承载着谁的血脉。
  荒唐、太荒唐了……喻文州忽然就哽着声音低笑了起来。
  大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错了。
14
  喻文州走的那天,正逢入冬以来的第三场大雪。
  因着当今圣上驾崩,王杰希和一众皇子都在宫中守灵治丧,等到一应丧仪都已大致置办完毕、重新回到王府时,已是七日之后了。
  喻文州就是在王杰希回府的前一天离开的。
  他趁着王杰希回府前,府中众人忙着准备迎回主子之时支开了身边的侍仆,不知怎么开了后花园东角一道小门的锁,从那里出了王府,暖阁里的东西一样也不曾带走,连一直贴身侍奉的明砚都给留在了王府。
  王杰希一言不发地听完跪在下首瑟瑟发抖的侍仆的禀报,默然了好半晌后,只是淡淡道了一声「我去找他」,也不等旁人回话,自顾牵了踏雪出了王府,往城外的方向绝尘而去。
15
  喻文州在漫天大雪之中踽踽独行着,轻软似鹅毛的雪花飞舞着落在他肩上,他感觉到脚下虚浮无力,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在流失、几乎要迈不开步子,冰凉冷冽的寒风随着吐息侵入胸腔内,全身上下都流窜着像是要炸裂一般的疼痛。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其实死了也好……死了,他就能见到那个孩子了……
  彷佛是在呼啸着的北风中传来了萧萧一声马鸣,轻骑逐雪无声而来,他感觉到有人走近他身边,温热的气息融化了冰雪的寒冷,他听到身后飒飒一阵劲风扫过,自己的身子随即被包裹在温暖而柔软的银狐大氅之中,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耳语如同叹息:「文州,你何苦如此呢?
  「跟我回王府去吧。」王杰希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听在喻文州耳里竟宛若是求恳一般。
  「殿下,」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猛地用力推开了王杰希的怀抱:「您怎么还在这里?
  「圣上新崩,夺嫡之路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您现在难道不应该……」
  「没有夺嫡了。」他听见王杰希很轻很轻地笑了,那人重又拥住了他的身子──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文州,如果得到这皇位、这天下的代价是从此失去你的话……那我宁愿不要了。
  「我愿意为你就此做一个闲散宗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和你闲坐赋诗、品茶对奕、做所有相悦之人会做的事情……我想和你结契、想听你弹一辈子的琴、想和你看一辈子的红梅开落……
  「喻文州,」他紧紧抱住了怀中之人被冰雪沁得冷凉的身子,用尽平生的力气一字一字道:「我爱你。」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喻文州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被包裹在大氅之中的身子却一点一点软倒下去,瘫痪在那人温暖的怀抱之中,意识也逐渐迷蒙了起来。
  这一生,终究是逃不出那人的手掌心了。
  不过这样,倒也挺好的。
  喻文州忽然就觉得心底有一道温暖的热流淌过,整个人说不出的受用,他轻轻将头一偏,银狐大氅的细毛拂过侧颊,柔软而轻暖,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王杰希看着怀中昏过去的男子,唇角轻扬之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紧了紧喻文州身上的大氅,将人抱上了踏雪,自己扬手一挥马鞭,踏雪低低嘶鸣了一声,载着两人踏着小快步往城中的方向而去。
  一骑踏雪而去,并肩偕手来归。
  冰雪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凛冽北风之中,似有红梅香气袭人而来,引人沉醉。而这么一醉,便从此付尽了一生。
(完)
0 notes
linoliu · 4 years
Text
(轉載):平生所學供埋骨:政治運動中的陳夢家
(轉載):平生所學供埋骨:政治運動中的陳夢家 (博訊2016年4月20日 轉載)
====================================================== 批陳開始後,曾做過陳夢家助手的李學勤當即寫了《評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載《考古學報》1957年第3期)。文章 不僅尖銳地質疑了陳夢家的學術成就,在文章的結尾,逐漸演變成人身攻擊: ======================================================     陳夢家,著名新月派詩人,同時也是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他是前南京金陵神學院提調(相當於院長)陳金鏞的兒子,原籍浙江上虞,生於 1911年4月16日,自幼在南京長大。早年師從徐志摩、聞一多,是新月派重要成員。陳夢家曾在中央大學學習法律,最後拿到了律師執照,但他沒有當過一天 律師,而是從16歲便開始寫詩,1931年便出版了第一本詩集《夢家詩集》,並立即揚名。大學畢業後,陳夢家曾在安徽蕪湖中學任教半年,其後赴京在燕京大 學神學院修讀;半年後轉燕京大學中文系就讀,並在該系任助教。此後的陳夢家開始以一位浪漫派詩人的形象出現。正是在燕大期間,他邂逅了與其相伴一生的“神 仙妹妹”——趙蘿蕤。          趙蘿蕤自幼長在蘇州,其父趙紫宸是世界知名的基督教神學家,任世界基督教理事會的亞洲主席,早年曾留學美國。到她上學時,趙紫宸已是東吳大 學教授兼教務長了。1926年,趙紫宸接任燕京大學宗教學院院長一職,趙家遷往北京。這一年,趙蘿蕤14歲。1928年,她直接升入燕大中文系,受業于郭 紹虞、馬鑒、周作人、顧隨、謝冰心等名教授。翌年,轉系攻讀英國文學。1935年,趙蘿蕤從清華外國文學研究所畢業,轉入西語系任助教。          1936年,陳夢家與趙蘿蕤結婚。陳、趙的結合,與兩人的家庭出身有一定關係。陳夢家的父親是一位新教牧師,趙蘿蕤的父親則是著名基督教活 動家、神學家。相似的家庭背景,加上才子佳人的相互吸引,使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錢穆先生在其《師友雜憶》中曾憶及這對燕園的神仙眷侶:“有同事陳夢 家,先以新文學名。余在北平燕大兼課,夢家亦來選課,遂好上古先秦史,又治龜甲文。其夫人乃燕大有名校花,追逐有人,而獨賞夢家長衫落拓有中國文學家氣 味,遂賦歸與。” 七七事變後,北平已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夫婦倆輾轉跋涉到昆明,陳夢家任教於西南聯大。聯大雖由清華、北大、南開組成,但仍循清華舊規: 夫妻不能在同一學府任教。這樣,趙蘿蕤便作出犧牲,一面在家操持家務,一面做些翻譯工作。此時的趙蘿蕤“勤讀而多病。聯大圖書館所藏英文文學各書,幾於無 不披覽。師生群推之。”(錢穆語)          當時,美國芝加哥大學東方學院與西南聯大有一個交換教授的規劃,陳夢家被選派為交換教授之一,于1944年首度赴美。趙蘿蕤也一同前往,並 進入了當時全美一流的芝大英語系學習。在美期間,陳、趙夫婦會晤了當時已名聲大噪的著名詩人艾略特。艾略特是陳、趙都非常崇敬的現代派大詩人,早在清華讀 書時,趙蘿蕤就應戴望舒之約,翻譯了艾略特的長詩《荒原》,她也是《荒原》的第一位中譯者。          1947年,陳夢家先行回國後,任教于清華,同時擔任文物陳列室主任,為校方多方搜集青銅文物,幹勁十足。趙蘿蕤回到北平後,任燕大西語系 教授,後又兼系主任,為建設一個一流的英文系四處奔走,延聘人才。 著名學者巫甯坤即是當時受趙蘿蕤的邀請,自美返國,加入燕大英文系的。他回憶道:          一九五一年八月中旬,我回到北京,蘿蕤親自到前門火車站接我。別後不過兩年多,我不無好奇地看到,她的衣著起了很大變化。當年在芝大,她總 愛穿一身樸實無華的西服,顯得落落大方,風度宜人。眼前她身上套的卻是褪了色的灰布毛服,皺皺巴巴,不倫不類,猛一看人顯得有些憔悴了,但風度不減當年。          到了燕園,由於我新來乍到,住房尚未分配,蘿蕤便留我先在她家做客,受到她溫馨殷勤的款待。陳夢家教授當年是著名的“新月派”詩人,後來又 以古文字學和考古學的成就蜚聲中外,當時在鄰近的清華大學中文系任教。他倆住在朗潤園內一幢中式平房。室外花木扶疏,荷香撲鼻。室內一色明代傢俱,都是陳 先生親手搜集的精品,客廳裡安放著蘿蕤的“斯坦威”鋼琴。這時我才知道她是燕大宗教學院院長趙紫宸博士唯一的女兒······          看得出來,剛回到北京的陳夢家和趙蘿蕤生活是愉快的,對新政權也是充滿憧憬的。然而到了1951年,“知識份子思想改造運動”從天而降,市 委工作組進駐燕園,要求知識份子特別是高級知識份子,改造自己的資產階級思想,清算“美帝文化侵略”。學校停課搞“運動”,教授們必須在群眾大會上逐個進 行“自我檢討”,要“人人過關”。為了能過關,除了不停地檢討自己,還需揭發別人。此後不久,又開展了“忠誠老實運動”,要求每個人都必須詳細交代自己的 歷史經歷,“態度惡劣”者,即被“隔離反省”。到了1952年“三反”“五反”相繼展開。中國文聯還發出號召,讓藝術家們舉辦各種義展、義賣,捐獻稿費、 版稅,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捐獻“魯迅號”飛機一架支援抗美援朝。          在“人人過關”的群眾性政治運動面前,作為新月派浪漫詩人、小資情調嚴重的陳夢家自然難以躲過。陳夢家表現出明顯的不適應,經常在私下裡譏 評時弊,品題人物。巫甯坤在《燕園末日》一文中說,一天燕京大學校園裡的大喇叭廣播一個通知,要求全體師生參加集體工間操,陳夢家聽了,不免發牢騷說: “這是‘1984’來了。這麼快。”(《1984》是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的小說,預言了未來社會嚴重收緊的情景)如此言論,在那個人人自危的年代,自是 難逃被清洗的厄運。果然,“思想改造運動”一興起,陳夢家就被揪了出來。          此時,身在燕大的趙蘿蕤也好過不到哪裡去,作為西語系主任,她不僅要檢討個人的“資產階級思想”,還要參加各種會議,沒完沒了地檢討在領導 教學工作中“重業務,輕政治”的錯誤傾向。此時,其父趙紫宸已經被揪了出來,要求人人與他“劃清界限”,其夫陳夢家正在清華遭受猛烈批判,一向鎮靜自若、 從容不迫的趙蘿蕤,一下子憔悴了。“思想改造運動”剛告一段落,緊接著便是全國高等院校的“院系調整”。大學重組,教會學校一律解散,燕京和輔仁按不同科 系分別併入北大、清華、師大,人員聽候統一分配。清華大學的文科系取消。陳夢家在清華大學受到猛烈批判後,離開學校,被“分配”到考古研究所,趙蘿蕤調入 北大西語系任教授。          “反右”中應聲落馬          剛調入考古研究所的前幾年,是陳夢家生命中相對平靜的時期,也是他學術豐產的時期。這幾年裡,他相繼完成和出版了《殷墟卜辭綜述》《西周銅 器斷代》(分6期連載於1955~1956年的《考古學報》上)《尚書通論》等。他不僅第一次在考古和古文字領域引入了現代西方學術規範,同時還完成了由 浪漫派詩人向古文字、考古學專家的蛻變。          陳夢家不再是一位詩人了,這一方面是個人興趣的轉移,另一方面也是政治氣候使然。建國後,“小資產階級詩人”陳夢家已被主流文學所拋棄,他 失去了重提詩筆的機會和勇氣。與陳夢家經歷相似的何其芳曾講過一個故事:“古代有一位詩人,在一個風景美麗的秋天裡,聽見風雨吹打樹木的聲音,他就想寫詩 了。但他才拿起筆來寫了一句‘滿城風雨近重陽’,不巧催收田賦的人忽然來了,打斷了他的興致,這首詩就再也做不下去了。”何其芳說,教條主義的批評會敗壞 人的創作情緒——陳夢家又何嘗不是如此。他被那些充滿革命浪漫主義情懷的政治抒情詩敗壞了胃口,他唯有閉嘴,像沈從文那樣將自己埋進故紙堆裡,似乎只有那 樣才安全。          趙蘿蕤在回憶那段歲月時說:          1956年,他用《殷墟卜辭綜述》的稿費在錢糧胡同買了一所房子。從此他一個人佔有了一間很大的寢室兼書房,在裡面擺下了兩張畫桌。這一大 一小兩畫桌拼在一起成了他的書桌,上面堆滿了各種需要不時翻閱的圖籍、稿本、文具和一盞檯燈。夢家勤奮治學有著很好的物質條件。他身體好,不知疲倦,每天 能工作差不多十小時到十二小時······          夢家喜歡朋友,對朋友從不苛求。他愛戴老人,如徐森玉、容庚、於思泊、商承祚諸先生;也親近青年,對他們無所不談。他很喜歡去看望朋友,海 闊天空地暢談一切。他喜歡遊山玩水,雖然這樣的閒暇和機會不多······他喜歡看戲(各種形式的),喜歡寫這方面的評論文章和泛論文藝的小文,如發表在《人民日 報》副刊的《論人情》等,據說這些文章很受讀者歡迎。不過他新詩作得很少。他寫過《甘地》一詩,寫過幾首詠景物的小詩,曾在《詩刊》上發表。他喜歡和郭小 川、艾青等同志交朋友。          1956年1月,中共召開了知識份子會議,周恩來做了《關於知識份子問題的報告》,毛澤東在會上說:“有的同志說些不聰明的話,說什麼‘不 要他們也行’‘老子是革命的’,這話不對。現在叫技術革命,文化革命,革愚蠢無知的命,沒有他們是不行的,單靠我們老粗是不行的。”1956年5月26 日,中共中央宣傳部長陸定一作了題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報告,政治氣候一下子變暖,作為詩人的陳夢家也被重新“挖掘”出來。          陳夢家覺得他作為一位作家重新出現,應該有一個新的形象。於是,他便刻意與當時並不光彩的“新月派”劃清界限:“我很不願意別人老把過去的 招牌掛在我的頭上,而且這塊招牌對我也不大合適,當時我只不過是喜歡寫詩,和‘新月派’詩人接近罷了。有一些詩人像何其芳等比我更接近‘新月派’,卻因為 他改造了思想,入了黨,而不再給他掛這塊招牌,我雖然沒有入黨,也不能老掛著這塊牌子。”1957年,徐志摩、戴望舒等人的詩選也重新與讀者見面,陳夢家 寫了一篇《談談徐志摩的詩》的文章,發表在《詩刊》上。在當時任作協秘書長的郭小川的日記裡,記有陳夢家當年的一些情況:“到十一時,唐祈說陳夢家正在 《詩刊》談到我的《深深的山谷》,我和丘琴一起去和他談了好一會。他讚揚了我這首詩。到十一時半,我約他們去吃飯,在崒華樓且談且吃,搞到一時半多。陳夢 家極健談,他有他的見解和人生態度,又大罵了一陣劉紹棠,主張在整風中好好整他。”(1957年5月17日)“陳夢家來,談了一下他對右派的看法,他認為 有些右派分子老不滿足。又催我早些看他的編好的詩集······”(1957年7月9日)顯然,在“反右”前的一段時間裡,陳夢家在政治態度上還是比較積極的。此 後,因為政治氣氛的突變,便再也沒有了關於陳夢家的記錄。          1957年“反右”鬥爭一開始,陳夢家應聲落網,他被劃成“右派分子”的罪狀之一是“反對文字改革”。早在 1950年,根據毛澤東關於文字改革不能脫離實際、割斷歷史,應首先辦簡體字的指示,文字改革研究會即開始著手漢字簡化工作。經過數年的醞釀修訂,《漢字 簡化方案》於1956年由國務院公佈。 在1957年有關文字改革問題的“鳴放”中,陳夢家提出:“文字是需要簡單的,但不要混淆。這些簡化字,毛病出得最多的是同音替代和偏旁省略。簡化後有些 字混淆了。”“漢字雖然非常多,但是常用的並不多,普通人認識三千就可以了······有了這三千字,就來研究怎麼教。有人說漢字難學,我說不難,所以難,是教的 人沒教好”。“在沒有好好研究以前,不要太快的宣佈漢字的死刑”。“文字這東西,關係了我們萬萬千千的人民,關係了子孫百世,千萬要慎重從事”。陳夢家的 意見說得很有道理,但關鍵是他沒能正確預測風向。羅隆基當時就曾說:“毛主席是贊成拼音化的,這樣讓大家討論就很難發表意見了······”          陳之所以被打成右派,與其才情、性情、學問均不無關係。論才情,陳是舊時代的浪漫派詩人,天縱英才,風流瀟灑,恃才傲物,不免讓人又忌又 羨;論性情,他的詩人氣質極濃,與制度時相衝突,又口無遮攔,好指點江山、臧否人物。另外,他當時的稿費收入很高,生活條件優越,容易引發“仇富”心理。 據《夏鼐日記》記載,當時陳家中已有電視機,他“幾乎每天都看電影、電視,有時還加評語”。他搜羅明式傢俱,也多在此一時期。趙蘿蕤說“夢家喜歡朋友,對 朋友從不苛求”,事實上陳夢家並不喜好結交朋友,更不會拉攏投靠,因此人緣較差,在群眾性運動中最易落馬;論學問,陳夢家不僅已是蜚聲中外的詩人,更在曆 史學、古文字學、考古學等諸多學科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已蔚然成家,老話講“文人相輕”,在知識份子成堆的地方,往往成就愈高,愈易遭忌恨。當年院系調 整時,陳夢家由於口無遮攔,被迫離開清華,去了社科院考古所;豈料考古所的官僚作風更讓他難以忍受。陳夢家到了考古所後,反對政治掛帥,批評當時學術界的 行政領導是“外行領導內行”,甚至反對學習馬列。當時考古所所長尹達是20世紀30年代投奔延安的老革命,並無多少學術貢獻,但因政治出身好,名正言順做 了一把手。陳夢家為此很反感,曾質問當時的副所長夏鼐:“你是否有職無權?”意在譏諷尹達。這些話,在政治氣氛寬鬆時可能無所謂,但到了非常時候,就有可 能轉化為“定時炸彈”,成為消滅一個人的罪證。在1957年批判陳夢家的文章裡,就有一篇西北大學歷史系學生的來信,說陳夢家在西大講學期間,“惡毒攻擊 我們敬愛的郭院長(郭沫若)”,攻擊革命烈士聞一多“不洗澡,不換衣服,身上臭得要命”。陳是聞一多的學生,兩人關係親密,開個玩笑是有的,絕對談不上 “攻擊”;對“郭院長”的學問,以陳的性情,譏諷幾句也是有的,但絕對稱不上“惡毒”。          自1957年7月13日考古所第一次反右運動大會開始,對陳夢家的批判就沒停下來過。鄭振鐸在當天的日記裡有記錄:“下午二時半,到考古研 究所,參加對右派分子陳夢家錯誤的討論會。首先由我說了幾句話,然後由陳夢家作初步檢討。瑣碎得很,全無內容。王世民加以比較詳細的揭發。石興邦予以根本 的駁斥。大家一致不滿陳的檢討。近六時,我先走,因為要招待外賓也。(熱,晚上有大雷雨)”“瑣碎得很,全無內容”,由此可見當時陳夢家自我檢討之艱難; 可見那種唾面自乾的自我作踐,對一個清高出塵的知識份子而言,是多麼大的痛苦和煎熬。而“熱,晚上有大雷雨”看似閒筆,卻又像當時政治空氣的隱喻。陳、鄭 二人算是朋友,對文物、舊書有著共同的嗜好,但政治風向變幻莫測,二人也只能形同陌路,以求自保。          當時寫文章批判陳夢家的,有很多都是大名鼎鼎的學者,王力、夏鼐、翦伯贊、唐蘭等人都寫了長篇批判稿,有的還火藥味十足。如唐蘭就曾撰文《右派分子陳夢家是“學者”嗎?》,不僅在學術道德上將陳夢家定性為“偷”“盜”,更站在政治的制高點上將陳夢家一舉打倒:          在大鳴大放期間,向黨進行惡毒的倡狂進攻的右派分子陳夢家是“學者”嗎?不是的。他是“冒牌學者”,實際上是一個十分熱衷、不擇手段地拼命向上爬的野心家,是一個善於投機取巧,唯利是圖的市儈,是一個不懂裝懂,假充內行,欺世盜名的騙子。“陳夢家在三反運動時是大老虎,黨和政府沒有追究既往,他應該改過自新。但在院系調整後,他轉入了考古研究所,相反地把尾巴翹得更高了。幾年來,他似乎很努力,很忙,據他說是“社會主義熱情”。但忙的是什麼呢?忙的爭權利,當把頭,捧這個,拉那個,搞小圈子,挑撥離間,打擊人;忙的東跑西跑, 沽名釣譽多寫東西,多拿稿費;忙的買房子,買明代傢俱;裝著熱心戲劇,搞鬼把戲”。          陳夢家在完成了甲骨學巨著《殷虛卜辭綜述》後,用稿費在美術館附近的錢糧胡同買了18間平房,此舉使不少人眼睛登時變紅,於是謠言四起,舉 報信不斷。據胡厚宣先生回憶,當時科學院的領導也曾動員他和張政烺先生出來批陳夢家,胡先生明確表示“不幹這種缺德的事”,張先生也沒有答應。他們不幹, 但有願意幹的,特別是那些有野心的人。批陳開始後,曾做過陳夢家助手的李學勤當即寫了《評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載《考古學報》1957年第3期)。文章 不僅尖銳地質疑了陳夢家的學術成就,在文章的結尾,逐漸演變成人身攻擊:          陳夢家並未拿出任何實在的成果,與他的傲慢自大相稱。陳夢家這個人自命甚高。比如說,在書裡的第20章,陳夢家忽略了很多其他學者的研究和理論,只是收錄了他自己的想法······我們不應該接受這種竭力鼓吹自己的態度。          經此一役,陳夢家徹底倒下,不但被剝奪了發表學術論著的權利,已經在《考古學報》上連載六期的《西周銅器斷代》也被大批判文章所取代,沒了下文。…………                  劃成“右派分子”後,對陳夢家的懲罰是“降級使用”,妻子趙蘿蕤受到過度刺激,導致精神分裂。他曾經一度被下放到河南農村勞動,種田、踩水車等等。1960年,由於夏鼐的關照,他得以借調到甘肅整理新出土的“武威漢簡”,並在那裡幹出了一番成就,這也許是不幸中之大幸。          作為陳夢家的朋友,三十多年後,著名史學家楊寬先生還痛心地反問道:“為什麼在政治上對他進行陷害的同時,還要貶低他的學術著作的價值呢?事實上,(《殷虛卜辭綜述》)學術著作的價值是有目共睹的,歷史將作出公正的評價。”          考古學家的隕滅          被貶蘭州後,陳夢家又投入到了漢簡研究之中,並以驚人的毅力和才華,完成了《武威漢簡》和《漢簡綴述》兩書。在蘭州呆了兩年後,60年代初 期,政治氣候回暖,陳夢家又被召回考古所,《漢簡綴述》也得以出版。正當他準備大展身手的時候,“文革”卻爆發了。1966年8月,“死老虎”陳夢家在考 古所作為“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被重新揪出來“批判”“鬥爭”。夏鼐八月九日的日記記載:“今晨廣播中共中央關於‘文化大革命’運動的決定,並且連續 廣播幾次。這是指導性的革命綱領,是當前運動的方向盤。整天街道上有鑼鼓聲,各單位送喜報,歡迎黨中央這個偉大的文化革命綱領。所中今天起成立了監督小 組,‘三反分子’及‘右派分子’(夏鼐、牛兆勳、林澤敏、陳夢家)每天上午勞動,下午寫檢查。晚間大雨。”          8月的北京,烈日當頭,陳夢家被強迫長時間跪在考古研究所的院子裡。有人往他身上吐唾沫,有人往他身上扔髒東西。他的家被抄,他苦心收藏的 那些明清傢俱、古玩器具、豐富的藏書,被一掃而空;他們夫婦的房子住進了別人,“甯娘子的象牙床”也被紅衛兵小將們佔用,陳和妻子被趕到一間本來是車庫的 小破屋裡居住。此時,趙蘿蕤的病情更加嚴重,曾兩次發病,但是送不進醫院。          與陳夢家一起被打倒的還有顧頡剛、侯外廬等一大批專家、學者。考慮到顧先生藏書太多,政府特意安排他住在一套200平方米左右的平房裡。“文革”一開始,就被人以征服者的姿態,住進了原屬於顧頡剛先生的一間正房,並在院子裡搭起了廚房······          8月24日傍晚,在被“鬥爭”了一整天後,陳夢家離開考古所,來到住在附近的一位女性朋友家中。一整天非人的折磨與侮辱讓他幾乎出離地憤 怒,並產生了一種可怕的絕望感,他告訴朋友:“我不能再讓別人把我當猴子耍了。”這時,考古所的一些造反派又跟蹤而來,在他的朋友家中,強行將他按跪在 地,對他進行又一輪的叱駡和毒打。隨後,這些人把他押回考古研究所。          那天晚上,陳夢家被關押在考古所裡,不許回家。事實上他已無家可歸,妻子瘋了,房子被占了,家被抄了······那個晚上,想起這麼多年走過的坎坷 路,他感慨萬千。自美返國之後,接二連三的運動讓他沒過過幾年安穩日子,特別是在被打成右派後,他的右派帽子就一直沒有摘下來過。他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沒有朋友,更沒有學生,曾經相濡以沫的妻子幾成陌路。(“文革”結束後,三聯書店曾約趙蘿蕤寫一本約10萬字的關於陳夢家的書,趙拒絕了,“我實在沒那麼 多的話可說,5萬字都寫不出”,最終只寫了篇千字文。很難想像,這對夫妻曾是燕園裡的那對讓人豔羨的情侶······)那個夜晚,鄰近考古所的東廠胡同有至少6個 居民被紅衛兵活活打死。拷打從下午延續到深夜,淒厲的慘叫聲在胡同裡久久回蕩,鄰居們不忍聆聽,只好用枕頭捂上耳朵。          那個晚上,陳夢家更是聽得不寒而慄,他想到了死······陳夢家悄悄寫下了遺書,吞下大量安眠藥片自殺。由於安眠藥劑量不足以致死,他活了下來。 夏鼐在日記中記下了其中一些細節:“上午赴所,見通告牌上有紅衛兵通告,謂我所右派分子陳夢家自殺未遂。聽說:昨天中午下班後,他到東廠胡同的一蔡姓寡婦 家(其丈夫死于1963年,據雲曾於死前托孤于陳),被所中左派群眾揪出示眾,他自殺以抵抗運動,犯現行反革命的罪,還在遺書中污蔑群眾侮辱了他,所以自 殺。所中開全所大會,‘文革’小組報告此事,並對犯錯誤的三反分子、右派分子等警告。”日記中的蔡女士不知何許人,陳在遺書中說“群眾侮辱了他”,也許指 紅衛兵把他和蔡女士的關係作了侮辱性聯想。          何偉後來曾採訪過陳夢家的弟弟陳夢熊,後者回憶道:“他吃了安眠藥,不過沒能成功。他們把他送進了醫院。第二天我趕去他家,他們的門上貼了 批判夢家的大字報。我進屋看到紅衛兵已經守在那裡。‘好得很’,他們說,‘你這叫自投羅網’······”陳夢熊被毒打了一頓,因單位來人接應,他被暫時放了回 去。“那是個極其危險的時候,”陳夢熊說,“你一整夜都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他們不停地敲門和打人。夢家在醫院住了一陣子,但醫院很快把他給轟出來了,因為 他的背景問題。大概過了一周,他就自殺了。有個跟他們夫婦倆住在一起的保姆,我想是她發現他的。我當時沒法去他家裡,因為我自己也在被批鬥。沒有辦過任何 喪事。”          9月2日,陳夢家再一次自殺。這一次,他選擇了自縊,一種更絕望的死法。          據曾負責看管陳夢家的考古所工作人員老楊回憶,當陳夢家第一次自殺未遂後,考古所就派了一些年輕的考古學家去專門看管他。那麼,陳夢家是如 何自殺成功的呢?老楊回憶:“有一天,陳夢家走了出去,經過了這扇窗戶······過了幾分鐘,我們覺察到他走出去了。我們沖到外面,但已經太遲了。他上吊自殺 了。”此時,一位“自絕於人民”的詩人之死,已激不���任何漣漪。夏鼐九月三日日記:“聞陳夢家已於昨晚再度自殺身死。”九月五日日記:“所中召開‘聲討陳 夢家畏罪自殺大會’。”雲淡風輕,不多著一字。          “文革”結束後的1979年,考古所為陳夢家舉行了追悼會,在這年1月25日出版的《考古》雜誌第1期第19頁有一則報導:“黃文弼、陳夢 家、顏誾先生追悼會在北京舉行”,文中稱,陳夢家先生“一九六六年九月三日被林彪、‘四人幫’反革命���正主義路線迫害致死,終年五十五歲。”往事如煙,誰 還記得當年那位才子詩人、飽學之士陳夢家呢? “………          陳夢家,才子而生當亂世,這是他的不幸。陳先生寫詩的生涯雖只有短短六七年的時間,大半輩子都在搞古文字和古文獻,但他卻寫出了那個時代最漂亮的詩歌:          沒有憂愁,          也沒有歡欣;          我          總是古舊,          總是清新······          也許有天          上帝教我靜,          我飛上雲邊,          變一顆星。          這多麼像他一生的讖語。          來源: 《同舟共進》 (博訊 boxun.com) 
0 notes
lsf52ngbcom-blog · 4 years
Text
來生還妳相思的債
Tumblr media
昨夜抱花睡,今又花下醉。看盡天下花,妳是江南最!纖手卷素簾,妙筆巧填詩,情深因愛起。銷魂!綠雲掩,紅裳褪。
  深洞愛水依恨睡,浮雲戀山偎黛棲。美國黑金疏窗風細細,燭影輕搖曳。憐卿千般好,早有歸來計。
  亂紅飛,蝶飛散,無語春歸去。薔薇沾露籬笆斜,燕子雙雙初相遇。天漸暖,水漸漲,淚水和墨寫,壹夜西窗雨。載酒尋春無覓處,冷香襲來影娉婷,偷問誰家女?雲鬢掩春山,嬌容俏如玉。
  壹處相思,幾縷閑愁,青絲三千難斷,想妳,在江南煙雨的墨色裏。斯蒂芬妮?梅爾說:“愛的本質,壯陽藥是賦予了壹個人傷害自己的權利。”心為妳跳,情為妳動,或許愛情就是甜蜜的痛。痛著,幸福著,纏綿著,計較著,這就是愛。情願為妳遍體鱗傷,也心甘為妳千瘡百孔,更願意為妳匍匐於地,對著妳頂禮膜拜!
  妳說:要我來生還妳相思的債。都說相思苦,世間情字難解,納蘭詞,黛玉淚,香君血,三毛心。妳說相思是淡淡的清愁中伴隨著甜蜜,是五月雨中濃郁的梔子花香,持久液是六月西湖碧水中的壹朵午荷。妳說真愛是神聖而又美麗,幸福而又甜蜜,溫馨而又浪漫。花已如海,情也深深,怎奈情深緣淺,隔水相望,徒增惆悵。
  春風恁多事,吹花搖柳翻紅萼?滿湖煙月風凝露,南溪雲雨也含愁,斜陽依山閣。壹行鷗鷺半湖煙,壹片櫓聲半船歌。
  聽雨聽風都無聊,只因想妳,如饑似渴。愛綿遠,情悠長,妳唱我來和。
  相思成縷繞花枝,愛情如酒染月色。海棠紅,梨花白,晨起情羞澀。問卿何所以,只緣春夢深,雲鎖巫山,煙鎖樓,滿池疏雨打團荷。
  情天恨海幻情身,高山流水遇知音,紅塵阡陌,百轉千回,只緣感君壹回顧,使我相思暮與朝。日本藤素萬水難隔情千愫,千山總是含愁。妳說嘆世間,多少癡情的人為愛所迷,為愛所困。但依然會有人為愛飛蛾撲火,義無反顧,這就是愛的執著!壹不小心掉進了愛河,壹不小心成了情的俘虜,妳說只有妳能救我。愛是無悔的棋局,情是無解的毒藥,妳是我今生唯壹的解藥。
  愛如空氣,無所不在。情似洪水,無路可逃。有人說藏在心裏的那個人,就是釘在自己心裏的那枚釘子。愛上妳,就是把妳釘在我心上,那些因妳寫下的美麗的詩篇,必利勁就是裹挾在愛裏的傷。不可救藥戀上妳,戀上這些美麗的傷,那是開在歲月枝頭,絕美的花。亦是裹在琥珀裏,不死的生命,億萬斯年,栩栩如生。
  山外水潺潺,簾外雨聲稀。野舟七八個,禽鳥三五只。沙汀煙水裏,石橋隔岸斜。樵夫時時樂,漁翁日日閑,羞煞名利客。石上臥,花下眠,雲間醉,山水含煙美人嬌,虛懷擁春色
  櫻桃紅,芭蕉綠,清溪碧。幽階草淒迷,鄉關煙水隔。孤村流水繞,獨樓雨淅淅。思卿卿亦思,心有雙飛翼。
  春漸瘦,人半舊,卻道愛妳不能呼吸。淚眼看花花不語,年華漸老春已去。慢題素箋寄相思,只願長相憶!
  妳說:情有千千結,只等妳來解。妳的壹次深情的回眸,註定了要與妳糾糾纏纏地共度千年,生命是壹場宿命的緣。
  月下逢,威爾剛花下醉,清愁煙雨深,離愁西風寒,總是無聲凝噎,欲語還休!千年月,瞬間花,無根萍,飄零葉。愛是壹場宿命,情是壹場糾纏,緣是壹場找尋。壹切都命中註定,壹切都是因果,註定有這場邂逅,註定與妳風花雪月,今生共壹場醉!
  【二】
  慵掃落花臥看雲,綠影濕處淚痕真。小院深深紅散落,低眉相思春夢深。
  弱柳從風,幽蘭沾露,獨坐渡口日暮。衣袂飄飄江水茫,風月情,相思恨,瑤瑟壹曲天涯路。
  江南好。春水煎茶畫眉淺,巫山雲雨何言愁,醉舞芙蓉正年少。千山萬水愛相隨,尋歡直需早。
  妳說:愛之深,情之濃,無盡牽念在心中。即使相隔千裏,依然能感受到妳的氣息,妳已經融入到了我的血液裏,我們已經無法分離。我們的靈魂早已相聚,彼此相依。
  牽著妳的手,握住妳手心的溫暖;擁著妳的身,汗馬糖擁抱妳激烈的心跳;吻著妳的發,吻著那亙古的纏綿;眼與眼相對,唇與唇相吻,身與身相貼,心與心相印。我在妳的血液裏,妳在我的骨子上,我就是妳,妳就是我,再也分不出妳我!
  眉上清愁花間露,觀棋酌酒難為樂。修籬種菊南山下,日日躬耕不敢歇。天邊明月似我心,長伴卿眠依卿側。七十二峰雲和雨,清歌壹曲誰來和?念卿卿知否,海枯石爛不言別。
  芙蓉出水月沾露,壹枝獨秀世外花,不語也含情。低眉遠山橫,舉目秋水盈。春恨暗藏清溪水,簫聲頻吹風煙靜。狂蜂浪蝶空相掛,前世今生早約定。
  妳說:愛是種植在心中最美麗的花朵,情是用來滋潤花的清澈的甘泉。妳知道嗎,從認識妳的那天起,我就已經把愛情之花悄悄地種植在心間,在妳溫柔的呵護下,花現在已經開的非常的嬌艷,正在芬芳著我的心田。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壹念起,春暖花開;壹念滅,滄海桑田。妳是壹朵盛開的蓮,早已婷婷,不憂也不懼。只為我美麗,只為我綻放,只為我心動,只為我情深。風雲阻,情思繞,海角天涯千萬裏,只有明月來相照!相思苦,夜夢真,相聚無期心更痛……我心如明月,飛過滄海去,伴妳日日夜夜,纏綿生生世世。
  天為衣衾地為枕犀利士,醉臥花下自風流,舊浦晚晴鴛鴦眠,夢裏飛花疏林杳。纏綿,笙簫壹曲夜船吹,月上高樓霜滿橋,私語也悄悄。
  天沾春花,地惹春草,雨恨雲愁日將暮。山如蛾眉,水如眼,愛眉憐水惹人妒。羞,羞,羞,暈紅壹點容顏素。念,念,念,只為感君壹回顧。
  思念的雨滴,淅淅瀝瀝,在那頭飄灑。遙望天邊月,寄我無限情,月如鉤,夜如水,好想溫壹壺月光做酒,與妳共壹場醉!剪不斷,理還亂,是思念。弦斷寂寞,他鄉明月,只有雲為伴。天為穹廬地為床,風為筆,雨為詩,千山淡墨纏,萬水情絲繞,心與心相知。
  蝶入雲鬢花入懷,欲攬春天為我裳。豆蔻年華隨流水,春閨夢裏淚痕濕,無恨也悲傷。湖光瀲灩木蘭舟,載酒裝歌許多愁,相思比水長。
   菡萏香,紫陌長。春日老去夏歸來,閑拋棋子倦憑欄,蝶兒雙。欲采蓮花無舟楫,花月相照枉斷腸!
  妳說:滄海水,巫山雲,滾滾紅塵,傾心相遇,情深似海。願化作壹只美麗的蝴蝶,飛到妳的身邊,日日夜夜伴君側。
  江南五月,林花次第開,群芳爭艷,萬蕊吐芬,想妳千嬌百媚,思妳柔情萬千。妳是我的蝶,我是妳的菊,在紅塵相戀,在初夏裏醉舞,淺淺思,深深念。
  【三】
  江上清風星月暗,紅樓煙柳睡鴛鴦。花間醉,月下臥,影離亂。鬢雲散,香腮暖,意纏綿。小山重疊流水細,水晶簾裏爐煙軟。春已闌珊。
  夜色如水,月似勾,思念如酒在玉壺。小院芭蕉翠,池上菡萏紅,閑情難遣悄入戶。秀衫薄透花香亂,山外數峰影在湖。簾外薰風語,疑是玉人呼。房門半掩情半醉,尋妳千百度。
  相思成縷繞花枝,愛情如酒染月色。海棠紅,梨花白,晨起情羞澀。問卿何所以,只緣春夢深,雲鎖巫山,煙鎖樓,滿池疏雨打團荷。
  妳說:夜靜謐,月色幽,壹曲相思繞指柔,是誰,沈醉於煙雨紅塵?是誰輕彈壹曲離愁?壹紙墨香書寫人間的風花雪月,壹首唐詩,壹闋宋詞,漣漪了前世今生對妳的眷戀。
  竹林撫疏,泉石掩映,看天上雲卷雲舒,賞庭前花開花謝。遠遠有歌飄來,飄渺,隔著水雲。那是妳的心兒在唱嗎?長相思,心寂寞,淚痕深,琴音慢,清幽庭院。
  江浪如雪壹葉舟,淩波萬頃獨逍遙。樂威壯雨疏風狂不言懼,魚竿壹根煙波裏,滄浪壹聲笑。壹壺清酒喜相逢,綠窗初透春光老。夢也依依,情也深深,燕子檐下語,驚我午時覺。
  壹間草廬壹卷書,半坡菊花半池蓮。陌上桑麻綠,庭前草木深,小徑逶迤通雲山。青蔥青,白菜白,辣椒辣,麥苗稻禾兼豆子,有妳就心安。魚兒池中戲,雞鴨院外喧,狗吠鳥鳴江湖遠,情深已忘言。
  壹山出塵外,兩河繞綠洲,江上漁翁閑,院中花草多。流螢明滅星辰稀,酒滿壺,瓜滿桌。庭中情也深,月下意也濃,老公愛老婆。
  妳說:我們壹起,觀花賞月,聽風聽雨聽鳥兒的纏綿。我們壹起,把千山萬水走遍,壹路留下我們愛的足跡。
  以壹朵花的風雅,繾綣風塵。以壹片雲的瀟灑,飄逸世間。展壹頁水墨丹青,畫妳絕世風華。月上溪山,靜謐;花影搖窗,曼妙;風動竹林,清幽;雨打瓦檐,纏綿。愛妳的超逸出塵,愛妳的冰心玉骨,愛妳的浪漫深情。今生,只願牽著妳的手,走遍萬水千山,踏遍江南江北,黃山西藏,大漠草原。我們的愛,天地��證!
0 notes
0056etf · 5 years
Text
美麗的女市長
美女主播高清無碼直播,註冊會員免費看~ www.twuu.cc
s383app模特主播,腿長胸大臀部翹,有私下的… www.s383app.com
深夜睡不著,超大尺度一對一私密表演,註冊會員免費看 www.ddimm.com
從繁忙的一天勞碌中解脫出來,感覺身心俱疲,早早的洗了個熱水澡,舒服的躺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上面出現了敬老院畫面,只聽新聞播放員用純正的普通話說著:市委書記侯正東親切慰問孤寡老人,個別老人已接近百歲…… 我拿起遙控,迅速轉到了市一套電視台,此時正在播放地方新聞:颱風中心預計24小時內將會在離我市370公里處xx省xx市登陸,中心風力在12級以上,未來48小時之內會有強降雨,請大家做好防洪防汛準備……市長吳佩寧親臨防洪大壩,與廣大戰鬥在防洪第一線的工作人員親切交談,並指示防洪工作為今年重中之重可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我們這位平民市長似乎都有點與平日裡出現在電視上的形象大相逕庭,是了,平日總是一身標準的女強人職業套裝,今天的穿著卻帶著截然不同說不出來的性感,似乎與新聞上那正式而又嚴肅的氣氛格格不入。在大壩上,海的那邊已經陸陸續續的吹起了強風,女市長的劉海被吹的凌亂,小手用力的擋住海風對那雙風情萬種明眸的侵襲,甚至於身上的短裙被海風微微捲起都不自覺。旁邊圍了一大群獻媚討好的基層幹部,就像討厭的蒼蠅一樣圍著轉,使電視機前的觀眾都無法好好欣賞這位女市長完美的身段,還有那長長的睫毛和似乎要滴出水的大眼睛……鼻子和嘴巴也非常小巧玲瓏,淡桃色的只唇則柔軟而豐嫩我拿起73年的拉斐爾,往精緻的高腳杯中緩緩的注入鮮紅的液體,一邊盯著電視邪邪的笑了起來。電視上的女市長沒有了往日的那種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感覺,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表現著官場上那套親民政策。 說實話,我是一直不怎麼相信所謂的父母官真有那種悲天憫人的胸懷,可是看著那女市長洗盡鉛華,不施粉黛的素顏,心不禁火熱起來。 我拿起手機,卸下電板,換上今天剛買的一張不記名SIM卡,撥通的那個讓我夢系千回的號碼。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長音,我笑了笑,果然還是那麼樸素啊,連來電鈴音都沒有,響了半分鐘後,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的急促音,果然又被掛斷了,還是在意料之中啊,大人物嘛,就算不在百忙之中也是不會輕易就接陌生號碼的電話。「呵呵……」。我不由玩味的笑了笑,熟練地發出了短信:「尊敬的市長大人,我送的禮物收到了吧,我在看新聞呢,要是沒有照我說的做,那後果,嘿嘿,你懂的……」果然,這條威脅味道十足的短信才發出去不到幾分鐘,我的手機便叫起來:「主人,來電話啦……主人,來電話啦……」我故意讓它叫足了幾十秒,才慢條斯理的拿上變聲器接起電話:「您好,我是小寶,請問您找誰?」電話那頭果然憤怒的咆哮起來:「小寶個鬼,你個變態,流氓,無恥,下流……」那邊足足罵得我目瞪口呆好一會,實在難以想像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可以沒有風度到這種地步,任何時候都波瀾不驚,淡然處之的政府高官竟然被我逼成這樣。我心裡升起了自豪的感覺,我,果然是人才啊。不過這樣看來,似乎是逼的她太緊了,可以稍微緩緩呢,欲速則不達嘛。 聽著那邊激動地聲音因為長時間的吶喊,已經開始聲嘶力竭了,我才故意用無辜的聲音回答:「大姐,幹嘛呀,不過是送你套內衣讓你穿穿嘛,而且還是免費的,至於這麼激動嘛。」那邊剛剛開始平靜下來的聲音又大了起來:「你你你你你你……你郵寄過來那麼變態的情趣內衣,穿跟沒穿有什麼區別? 如果讓人知道除我丈夫外的男人送我這種東西,我還有什麼臉做人……」穿跟沒穿肯定是有區別的嘍,穿了比沒穿更要挑逗男人,更加刺激誘惑喲。我不由得想起我特地花了一天的時間精心挑選的套裝:一雙誘人的黑色高跟皮鞋,一雙黑色長統水晶絲襪,一副黑色蕾絲半透明的胸罩,還有大腿上系的黑色吊襪帶,可以穿在裡面的黑色T型小內褲,穿外邊則是一條短的不能再短的紫色超短裙,上面是一件藍色的女式緊身短T恤。 同時附著一封信,只有寥寥幾個字:「穿上我幫你挑的套裝去巡視防洪大壩。您的粉絲:小寶。 」其實我的內心裡多麼想再送完這套性感內衣後,一起送去電動跳蛋,用我如今掌握足以脅迫她的東西,讓電動跳蛋在那嬌軟嫩滑的陰唇和火熱濕濡的粘膜嫩肉遊蕩,在那依然幽暗深遽的嬌小肉穴內快樂的跳躍著。然後在她慾火焚身之時,用我那又粗又大又黑的陽具去填滿她心中的空虛,在那妙相畢露的黑黑芳草密佈之地,用力抽插至淫水潺潺,她的完美姿容,在我的眼前徹底臣服。可以肆無忌憚地用大手扇她渾圓肥美的臀部,用安祿山之抓蹂躪她那高聳的玉乳和豐滿鼓漲的濕滑陰戶,讓黑亮濃密的陰毛沿著陰戶一直延伸到幽門的神秘地帶完全暴露在空氣中,讓我欣賞。可是我還不可以那麼做,我還知道什麼叫溫水煮青蛙,要一步一步實施我邪惡的計劃,一下過激引起她拼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就糟了。 在我一個人拿著電話在那意淫之時,電話早已掛斷,似乎最後傳來了一句:「我照你話做了,你答應我的承諾要是不辦,我一定要你好看。 」「你其實還不知道我有多好看吧。」我暗自嘀咕一句,我對自己的帥也是到了自戀的程度。新聞早已跳過颱風那段,市長大人仍舊穿著與其身份不符的性感套裝。出現了美麗市長關心如何解決民工子女念幼兒園難的問題,畫面上的這個女人多麼迷人啊。雖說已經30好幾,可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六,七,暗藏媚人之態卻不現於形,既有少女的體態春情,又有少婦的風情萬種!身材更是凹凸有致,皮膚雪白嬌嫩,吹彈可破,雙腿甚是修長,楊柳小腰又細又軟,但卻生了一個彈性十足的渾圓雪白翹臀和一對迷人的大奶子。雪白的乳房不僅極為豐滿堅挺,乳溝微現,而且彈性十足,自然高聳上翹,屬渾圓上翹的豐滿仙桃型大奶,大歸大,卻絲毫不顯累贅,與其修長纖細的嬌軀渾然天成。尤其是穿著我特地為她挑選的黑絲套裝,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半透明的黑色蕾絲胸罩隱隱欲突破藍色T恤的束縛,黑色透明水晶絲襪裡若隱若現,足弓很高,走路時似乎有些前傾,以至於大屁股一扭扭,彷彿在告訴她身邊的那些陪同人員,我的超短裙下還有更加誘人的風景。 看著那風情萬種的畫面,我的雞巴不由得硬了起來,思緒也越飄越遠。 大約在半年前,擔任著初三班主任的我,還在應試教育下不得不為人師表的稀里糊塗的混日子,報紙上刊登了招考公務員的信息,一大幫同事就這麼起哄似地一起去報了名。也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我超常發揮,總之我是考上了這公務員。可笑的是自以為魚躍龍門的我被分去了管理檔案室這種女生幹的清水衙門,長吁短歎之後也默認了自己是個沒錢沒權沒背景的小人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隨後更可笑的是,我雖然是不當老師了。可中考臨近,有天中午這女市長風風火火闖進我的檔案室,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把趴在桌上打瞌睡的我嚇的小弟弟都縮進去了:「你以前是不是一中的數學老師?」我說:「是啊。」這女市長也不含糊:「好,那就你了。」於是我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成了她女兒的家庭教師。同時隨著我看小日本的催眠調教,課後授業之類的H動畫越來越多,中毒越來越深,我開始慢慢制定傳說中最邪惡的A計劃。(AV不就是A計劃嘛)第一次進她家門,我就發現那高貴的氣質似乎她是與生俱來的,她女兒跟她如出一轍,臉蛋神韻與她有七八分相似,身材比例相當勻稱,將來必定也是個大美人。我暗暗下定決心,等我把大的給收伏的老老實實了,就來調教小的,可以叫B計劃。(調教漂亮可愛小女生的逼,不就是B計劃嘛)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喜歡在她女兒中途休息的時間跑去找她聊天,不聊天的時候偷眼觀看她,身材高挑修長,一雙玉腿晶瑩剔透,標準的古代美人瓜子臉,雙眼皮,杏眼如桃,笑起來有可愛的小酒窩,姿容秀麗之極,一副傳統的美人胚子。其風姿萬千,面如秀月,雍容華麗,爽朗熱情,嬌美神色,現於眉目。尤其是那對呼之欲出的大奶,非常豐滿,渾圓尖挺,充滿著彈性,儘管我的手很大卻估計完全不能握住,在家的時候總是時不時的秀著她雪白如玉的大腿,還有那豐滿而又神秘的三角地帶,似乎都是為了迎接我的小弟弟而越發鼓了起來。 在一段時間接觸後,我發現我們美麗而又高貴的市長大人在她的房間裡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有時總是鬼鬼祟祟,起先我以為是他們兩夫妻因為有我這個外人在,要親熱,故而進房間有些神秘,後來我發現就算是只有她一人,只要一進房間,門就反鎖。我開始懷疑她房間內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如果我能掌握住,那這個高高在上的女神不就是能變成可供我褻玩的淫慾肉體。我開始研究起怎麼樣可以順利潛進她的房間偷到這些秘密而又不被發現,始終毫無頭緒,我一來就要就要給她女兒講課,中途休息時間也不可能避開他們一家三口人的視線流進臥室,萬一被發現呢?我說參觀臥室?除非至親,一般人不經主人同意隨意去參觀臥室,尤其是這間還有不可告人,市長大人的臥室,一旦被發現,一定死的很慘。我又開始動樂怡的主意,這小妮子雖然數學沒學好,可也不是傻子,她會隨隨便便借外人鑰匙讓人有機會配備用鑰匙麼。我開始整夜整夜失眠,滿腦子都是那間臥室。 有天,樂怡肚子疼上了洗手間,他爸爸坐在大廳看電視,女市長說給我去廚房泡咖啡。我自以為天賜良機,剛打開臥室房門想貓進去偵查一番,「嗶嗶嗶嗶……」警報聲響了,「糟了,呵呵,還有警報器,你以為是中南海啊。」果然,夫妻倆都緊張的跑過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摸樣。我摸摸腦袋,急中生智:「不好意思,我口袋裡德硬幣掉了滾進去,我想撿出來,所以……」 「好了,你不用說了,以後請不要靠近我們臥室,你只要專心給樂怡上好課就行了」她老公冷冷的說。我尷尬極了,轉身走回書房去。餘光卻瞥了一眼女市長,卻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盯著我離去「不會被她發現了我的意圖了吧,真該死,我該更加小心的。」回到家,我懊惱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從樂怡口中得知他們臥室裝的是很先進的防盜系統,只要防盜系統沒有用密碼關閉,就算是有鑰匙開進去,報警器也是要響的。這讓我心中更加期待起來,看來,得到臥室的秘密足以讓呵呵控這位女市長,然後再慢慢調教,一步步變成我大雞巴的性奴。 終於機遇來了,那天,我輔導她女兒樂怡很晚,這小傻妞學數學是真的沒天分啊,甚至連二元一次方程都不怎麼會解,中考估計是很懸了,不過此乃題外話,暫表不提。我知道她老公最近有筆大業務在幾個國家之間來回跑,這一個星期裡估計是回不來的。她這天回來的很晚,也醉的很厲害,在被人送到家門口就幾乎站不起來了。我把她拖進了門,喝醉了的人就跟死了一樣,自己一點勁都使不上,用蠻力吧,又怕弄疼了這可愛的美人,只好叫樂怡一起把她媽媽一起抬到了床上。 抬得時候真是吃足了豆腐,不但39D的大奶被我偷偷揉捏,那兩顆嬌紅的蓓蕾似乎也能感受到我大手的召喚而歡快的跳動。真可惜��是抬腳那邊,不然可以一覽無限風光,更有光滑玉足把玩。 此時可不是起色心的時候,我不禁收斂起來,這可是一個天大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可是還剩下個小傻妞怎麼處理?躺在床上美女市長彷彿也知道我的心聲,很配合的突然起身朝樂怡那邊嘔吐起來,樂怡渾身上下立刻就變的臭不可聞,一身的污物竟然起了連鎖反應。有潔癖的小傻妞乾嘔起來往洗手間跑……我心情激動起來,A計劃終於可以開個好頭了,我飛快的打開臥室的電腦,破掉DOS和WINDOWS雙重密碼跟玩一樣,可惜他們還以為這很安全。拿出隨身攜帶的U盤插入USB接口,注入一系列的木馬後門程序。在輸入程序的同時,我又拿出竊聽器粘在床底下。又拿出幾個便攜式針孔攝像頭裝在壁櫥夾縫,天花板之類的隱蔽點。當做完所有一切,從容關掉電腦,把電腦自帶的攝像頭調好角度,出門一看,樂怡竟然關起門,在洗手間裡洗起澡來,看來有潔癖的人特愛乾淨啊。我已經借口在洗手間上大號的時候安裝了好幾個角度的針孔攝像頭,看來可以肆意玩弄蘿莉的日子也不遠了。看還有時間,我把她家的兩個筆記本電腦都順手裝上了我特地為他們編寫的愛的程序。 樂怡洗完後毫不設防的裹了條長浴巾就出來了,兩隻美腳朝我方向挪了幾步,修長的雙腿幾乎全都暴露在外,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都是如此的勻稱,多一分則太肥,少一分則太瘦。這小妮子衝我甜甜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忘了帶睡裙進去。」關上房門就悉悉索索的傳來換衣服聲。再次開門,半截渾圓的大腿從她睡裙的兩片下擺只間鑽出來,從束腰的下擺處伸出四根兒吊帶兒,連著純藍的超薄長絲襪,連長絲襪襪口那精緻的蕾絲都露在了外面。兩條絲襪中的玉腿還真挺好看的。透過藍色透明水晶絲襪絲襪,看出她的趾甲被染成鮮亮的粉色,她的玉足美得一塵不染,似乎九天仙女赤腳下凡。非主流,絕對是90後非主流,想不到作為市長的媽媽一向穿那麼保守,下一代都是那麼叛逆,怎麼性感怎麼穿。非主流爽啊,我下手更容易了。 我發了一晌的呆,直到耳邊傳來可愛如鈴音般的細語:「陳老師,快來幫我一起把媽媽吐出來的污物收拾下,好髒啊。」我一邊嘴上答應著,一邊暗想:「這小妞明明才18歲嘛,竟然發育的這麼好,這下我的那根大雞巴有福了。」忍不住偷偷瞄向一起收拾的小樂怡,濕漉漉的秀髮隨意的批散在那柔嫩的香肩上,姣白的臉蛋,薄薄的櫻唇,讓人有一種憐愛的衝動。順著衣領往下看,胸部前有兩個微微的小突起,可能是洗澡後不愛穿內衣了吧,我燥熱了起來,不知道她下面有沒有穿。我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朝下面溜去,此時,她蹲了下去擦拭地板上的污物,順著微微有點叉開的玉腿中央看去,黑色暗花的丁字形三角褲竟是半透明的!依稀可見黝黑濃密的陰毛東倒西歪地貼著白皙的小肚子,大陰唇異常肥厚,赤條條地鼓出褻褲外邊,上面還長滿了淫靡的絨毛。那光穿了絲襪的腳丫子情不自禁地隨著擦拭動作一翹一翹,她的腳不盈六寸,腳後跟肥潤,腳趾很白嫩整齊。腳背白胖胖,腳板底幼滑。小腿關節處帶著一條細細的白金鏈,增添了不少性感,非常可愛。 我忍不住假裝在擦拭的時候不小心在她那少女的大腳處撓了一把,我的手指和非主流美女的絲襪美腿接觸的瞬間帶來的那種微妙的感受實在難以描述清楚,只感到心窩裡就像一座火山壓抑了好久好久想噴發,大雞巴也跟著顫抖了幾下。她的俏臉飛過一抹羞澀的紅雲,似乎也意識到我在佔她便宜。轉了個身,把屁股朝向了我,我的天啊,難道你不知道美女的翹臀更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慾望。不過我也知道凡事不可操之過急,不能真的伸手直接去摸她那可愛性感的屁屁。既然你把頭都轉過去,翹著肥臀對著我,我就視姦你。趁她趴著擦拭的時候,一點都沒注意到自己睡裙內的無限風光都已經暴露在我眼前,那本就布料稀少的內褲根本就遮不住中央黑乎乎的一片神秘花園,連菊花都毫無保留地對著我綻放。我的心狂跳不已,偷偷摸出最新款的三星手機,對著那誘人的桃源聖地按動了快門。 她似乎天生就缺少女性的那細膩第六感,對我這樣明顯的偷拍都沒發覺,「難道她是知道的,只是在青春騷動期想做些叛逆的事情,故意不穿內衣讓我肆意欣賞那還沒有完全發育的雙峰,故意展示她那作為女人的神秘私處任我拍攝。以此證明她對男人的吸引力?來證明她是貨真價實的非主流?」這個念頭一起,我小腹就不可遏制升起一股邪火,想把這個可愛美女壓在身上肆意蹂躪,發洩那最原始的慾望。 可這畢竟只是我的猜想,現在還不能這麼實施,萬一猜測是錯的,我還沒有掌握到足以脅迫他們一家人的證據,就要面對一個市長動用國家資源和她那廣闊的人脈來瘋狂報復。這還不是目前一個小小檔案室管理員的我所能承受的。能視姦和偷拍已經是此行的最大收穫了。「陳老師,你先出去下吧,我幫媽媽換身乾淨的衣服,這身都太髒了」樂怡笑盈盈的對著我說。本來還想拍你老媽的裸體呢,我暗想,可惜不太有機會實現,就算先上了這小妞,一般女人的心理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再去幹自己老媽嗎?要是把這小妞也給弄醉就好了。實在不行要是能學個催眠術催眠這對母女花,那可就是神仙般的日子。我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中走出了市長大人的臥室,心中開始盤算起下一步的計劃。 把市長母女安頓好,我回到了家裡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把偷拍相片導入計算機中。仔細一張張的放大閱覽,我不得不承認這些照片實在太誘人了。其中一張拍的最清晰的讓我回味無窮,黑油油的陰毛濃密茂盛,微微凸起的陰戶中間那粒女人最重要的粉紅色小核若隱若現,細看下,還有淫靡的水絲一直從桃源洞口拉到了地板上,讓人分不清是洗澡殘留水抑或是她感覺被偷拍而流下來的淫水。我翻來覆去的瀏覽著這26張偷拍照,仔細的尋找著蛛絲馬跡,從另外張照片中我發現,她那胸前的兩粒小凸點比之前凸的更起,這分明就是性快感來臨的徵兆。這小妮子果然夠叛逆,夠非主流。哥就是喜歡這樣的淫女,只不過要怎麼才能奪去她的處女身呢?肯定要先擺平她媽媽後才行,這不是又回到了起點嘛。我煩躁起來,拿出煙盒,摸出一根點上,癡癡地盯著電腦。在睡意不停襲來之時,起身去洗了個冷水澡。回來後掏出了那根因冷水刺激的大雞巴對著可愛非主流美女樂怡的那26張淫照射出濃濃的精。「母女美人,等著被我征服吧。」我在心底吶喊。 第二章計劃的實施 自從把女市長家幾乎可以說是安裝了全程監控攝像,我家兩台電腦就再也沒有關過機,忠實的記錄著每分每秒,哪怕是只蟑螂小強爬過牆壁我都要調出記錄嗅嗅是否有可疑的氣味。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可以拿來當小把柄的越來越多,可始終沒有那決定性的秘密。可我絲毫不懈怠,把這些細小的一點一滴的事情整理收集了起來,量變終有天會導致質變。時間過去了幾個月了,有趣的是,雖然樂怡在家總是秀著絲襪美腿,以及女市長偶爾會暴露那一絲絲風情萬種,我一直期待著她跟老公抵死纏綿的場面一直沒有出現,我那陰暗的偷窺欲一直沒有得到滿足。我的疑問也隨之而來:「到底是她性冷淡還是他老公不行?又或是禁慾?苦行者?」 在我滿頭問號的日子裡,契機出現了,這天顯的有些很不尋常,市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新上馬的高速公路立交橋剛投入使用就出現橋基坍塌事故,造成數十人死傷的悲劇。此事不但省裡震怒,還上報了上去,得到批示:「查,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市政府人人自危,唯恐被牽連。一向作風強硬的女市長最近也變的憂心忡忡,與傳聞中敢跟省委大佬頂著幹的形象相去甚遠。據說當時投標橋基的公司有好幾家,由市委書記領導的市黨委那邊跟女市長領導的市政府這邊分別看好不同公司,結果是強勢政府壓過了黨委那邊,現在出了這麼檔事,政府這邊的威望和在常委會中的影響力急劇下跌不說,作為當時拍板人的女市長來說,是難辭其咎。中紀委還派出人來瞭解情況,這「瞭解」怕是要打上引號了。而作為眾矢之的公司老總早逃之夭夭,不知所蹤。 我仍一如既往的輔導完樂怡功課後回到家,夜很深了,我忍著疲倦開始翻看錄製下來的視頻。房間一直沒人,直到下午2點40分左右,大廳的門突然被打開,進來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猥瑣胖子,這廝賊頭賊腦的探望了一下,逕直往臥室方向走。破除警報進了臥室,拉開衣櫥,取下一個活動板,露出了一個鑲嵌在牆壁裡的小保險箱密碼板。我趕緊放大鏡頭對著密碼面板,「163921……」咣的一聲,開了。這傢伙當是自己家啊,竟然這麼熟門熟路。我還沒來得及驚訝,發現大廳的監控畫面又開門進來兩人,是女市長和她老公,正低著頭在小聲的說著什麼。說著話時抬起頭來發現有些不妥,她老公揮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躡手躡腳的往臥室摸了過去。 「啊……」兩人都發出一聲驚呼,顯然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胖子本就做賊心虛,更禁不起嚇,那發出的分貝足能震碎玻璃。胖子一把推開市長老公,迅速衝向門外,讓人驚歎一坨肥肉竟然也能快成這樣,眼看就要跑出臥室,迎面一個花瓶飛來,不用說,就是躲在門外的女市長扔的。胖子一個趔趄,還在慶幸沒被砸到,後面的男人已經追到,兩人開始扭打起來,一直從臥室門口打到了大廳,大廳打到了廚房,廚房又打到了大廳。在撕扯中,胖子重心不穩,竟然在市長老公蠻力下倒向一個落地燈。落地燈「啪」的一聲碎裂,發出「嘶嘶」的聲音。胖子如同表揚雜技一般的肥肉亂顫,就這麼活生生的被電死了。 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的局面發生了,還是女市長見過大風大浪,很快她就鎮定下來了。「女兒馬上要回來了,再一會小陳也要來輔導家教,還好屍體沒有流血,不會留下痕跡。趕緊的,你去把屍體處理掉。我把家裡打碎的東西都收拾下,速度要快。」「可是現在是白天啊,屍體怎麼運的出去。」「嗯……」女市長思索了一下,「你先去看看樓上天台有沒有人,要是沒人,你把這胖子扔天台那個已經廢棄的空水塔裡。等後半夜再運出去。」「好,那就先這麼辦。」她老公有點慌張的走向門外。 看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了,看了下表,才11點零8分,我可是親眼看見胖子把保險箱裡德東西塞進身上後想走的時候被發現的。女市長夫妻因為沒想到會殺人把事情搞這麼大,光想著怎麼善後,一點都沒注意到。估計要等收拾臥室的時候才會發覺,就算發覺了,為了盡量減少別人的懷疑,要去拿東西肯定也是後半夜運屍體的時候了,怎麼我都要去碰碰運氣。想到這,我連襪子都來不及穿套上鞋子就開車直奔女市長家。在離她家還比較遠的時候,我就停下車放在路邊,從車上拿下兩個塑料袋套在手上,防止指紋洩露,然後就飛快的奔向她家天台。 我的運氣還真不錯,在廢棄水塔中的那個死胖子身上果然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拿了東西就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回到家裡,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那股邪火,哈哈大笑起來:「美人啊美人,你們母女還能逃的過雙飛的命運嘛,哈哈。別說我沒手上這東西,就是光殺胖子這段視頻一公佈,你們兩夫妻就要身敗名裂,鋃鐺入獄。再加上手上這東西,還怕你們不乖乖聽話。」心情大好的我洗去一身臭汗,在肆意調教女市長的神秘私處和菊花的幻想中沉沉睡去。 半個月後,胖子的屍體在繞城河邊被一個早起鍛煉的老頭發現。此時我才從報紙上得知死者就是承包立交橋橋基工程的公司老總孫有成,奇怪的是,公檢法對此得出的結論是孫有成因為豆腐渣工程致死數十人,害怕法律的制裁,所以畏罪自殺。官字兩張口啊,市長的能量不容小覷,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所能得到的信息也就只能從這些政府把持的媒體而來。不過這也安了我的心,要是女市長真被雙規了,我的征服女強人計劃還怎麼得以實施。 自從有了這些重量級的資本,就猶如遊戲開了作弊器,一下子就會讓遊戲變得乏味,我覺得要把真正的底牌留著,先小打小鬧的玩玩吧。拿著筆記本,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女市長黑著臉訓斥在會議上打瞌睡的縣公安局長:「東張西望個什麼。說你呢!」那縣公安局長囁嚅著:「我,我是通宵辦案太累了才……」女市長揮了揮小手,豪不客氣的打斷:「不用找什麼借口,下午把辭職報告交上來。」一句話就把人給開除公職了。強勢吧,強勢吧,繼續強勢,老子的大雞巴下需要征服的就是你這樣的強勢冷美人。 我把保險箱的秘密整理了下,拿出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證據拍成照片和一封信一起用特快專遞給了市長辦公室,寫上了市長吳佩寧親啟。信的內容如下: 尊敬的市長大人: 多少次,美麗的你出現在我的夢裡,多少次,我幻想著你含著我的大雞巴,用你那充滿香液的小舌頭親親的舔舐著我那粗大的馬眼,用含情脈脈的眼神請求我剝去你那上身的白色襯衣的紐扣,露出裡面的黑色的透明蕾絲胸罩,讓我的大手細細撫摸你那39D的大奶子,完成那掙脫胸罩束縛的光榮任務。你那嫩嫩的乳頭還是粉紅色,在我舌頭的席捲下變的格外挺立,你那淫蕩的小穴泊泊流出愛情的溪水,順著兩條修長光滑的玉腿展露無遺,你的嬌軀在我的狂風暴雨般的胯下輾轉呻吟…… 我知道你要開罵,想撕了這信,但是我還是奉勸你看隨信而來的照片,那可是你學歷作假,中央黨校培訓作假,甚至你報考公務員的年齡都是作假。你個小淫婦偷嘗禁果18歲那年就被人破處,19歲就生下女兒,卻把自己修改成23歲才生,那個當時利用職權幫你修改檔案的人就是已經升任省裡常委的老相好吧,這些年來你在仕途上爬那麼快離不開他的暗中支持吧。怪不得你現如今看上去還那麼青春靚麗,再讓我的大雞巴滋潤下就更容光煥發了。哈哈。別想利用你的職權讓警察追查信的來源,知道不,我掌握的可不只這麼一點點東西,如果想知道得更詳細,晚上10點半準時打138xxxxxxxx.逾期不打,後果自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收發室看到了這封信,特快果然夠快呀,我哼著小曲看著那人拿著信走進了市長辦公室,腦海中想到美女市長看到這封信又羞又怒又沒辦法的嬌羞神態時,小弟弟又鼓鼓的不安分起來。我算好了時間,估摸著女市長看的差不多了,我敲了敲門進去。「市長,我們檔案室的老舊檔案入網有點問題。���我一邊故意提到「檔案」兩個字,一邊偷偷地瞄向她的臉色。那一抹羞紅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就恢復了正常,不是我仔細盯著她看就會忽略了過去。她匆匆的隨便應付了我幾句就讓我走了。 晚上,「陳老師,陳老師……」在樂怡的呼喚聲中,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怎麼還有心思輔導樂怡,一心想著晚上在電話裡該怎麼挑逗這成熟的少婦。「老師剛才走神了,在想該買哪只股票好呢。」「財迷。」小樂怡不滿的���了撅嘴。「呵呵……」我只好用笑聲來瞞天過海。時間過得很快,輔導一轉眼就結束了,回到了家裡10點都還不到,我乾脆就洗好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打開電視,然後把那張SIM卡換上開機等女市長電話。 「主人來電話啦……主人來電話啦……」我一個激靈拿起變聲器接起了電話。「您好,我是小寶。請問您哪位?」「別裝了,你知道我是誰。」電話那頭傳來清脆而又好聽的聲音。「呵呵……」我乾笑兩聲後就說道,「上位者的氣勢太足了吧,明明是有求於人哦。」「哼。」那邊冷哼一聲,「說吧,你要多少錢。」「不不不,我不缺錢,我缺女人。」「做夢。你還沒睡醒吧。你是個什麼垃圾貨色,今天敢送來這樣的東西。你信不信我……」女市長又開始了她一貫的強勢。「少廢話。」我馬上就打斷了她,我火了,竟然還敢反過來威脅我。「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我從誰那裡拿的,寄給你的只是一部分。你要是不乖乖聽話,我可以讓你,你的情人,你的丈夫全部身敗名裂,在監獄裡過下半輩子。」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笑話,也不看看情形,就敢這麼說話。 「主人來電話啦……主人來電話啦……」我沒好氣的接了電話就說:「市長大人還有何指教?」那邊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這才乖嘛,寶貝。」我得意起來,「不想怎麼樣,只是明天想送你套衣服穿,只要你穿著上次電視就行了。我可以考慮還給你那份造假學歷,剩下的呢,你要滿足我一次條件,我就還給你一點,如何?」電話那頭猶豫了好久,只聽見長長的舒了口氣,從牙齒縫裡蹦出來一字一句:「記得你的承諾。」就掛斷了。 於是乎,就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幕。
免費在線性愛視頻與性愛聊天 www.etadult.com
寶島台灣美女主播 成人午夜聊天室 www.18chatroom.com
【Android/安卓手機】小姐姐等你來撩哦,歡迎下載𝐀𝐏𝐏體驗! www.18chatroom.com/APK/?FID=10395
美女高清無碼直播,註冊會員免費看~ www.twuu.cc
✔還想看更多嗎?歡迎下載無碼直播神器𝐀𝐏𝐏 www.twuu.cc/APK/?FID=2187
↓註冊會員即贈送150點免費體驗激情慰慰秀↓ www.twuu.cc/index.phtml?PUT=up_tel&FID=2187
小姐姐的福利 激情裸聊 www.ddimm.com
下載𝐀𝐏𝐏看更多福利↓↓↓ iOS載點 www.ddimm.com/APK/?FID=22605&O=IOS Android載點 www.ddimm.com/APK/?FID=22605&O=AN
大尺度直播平台app大全,在線提供全網最新大尺度直播平台app免費下載,最新、最全、最火爆,真正能看福利的直播! 嘿嘿,不多說,老司機必備開車直播!www.gxxxnight.com
0 notes
bptengsu · 5 years
Text
蒲公英:淡若清風,自在心安
輕觸心弦,繞指的情愫,演繹了一場歲月的纏綿。晚霞中的蒲公英,你將飄向何處?帶著倦怠的風,帶著迷離的雨,獨自天涯孤旋,是情景交融的呢喃,還是徐徐展開的想念。
日本藤素 日本騰素 印度必利勁 萬力可
日本藤素真假 日本藤素官網 
藤素藥局 威而鋼 壯陽藥 春藥 持久液
在歲月輪迴的田野,在夕陽緋紅的湖畔,潔白無瑕的花絮,知向誰邊?生命的旅途,千迴百轉;人生的聚散,喜憂參半。慶幸在這有得有失的歲月裡,有緣與你相遇。
那年的蒲公英,不知遺落在誰家的院牆下,濕了青苔,老了紅磚。打開了多少詩詞和古典,帶走了多少塵世和流年。
總有那麼些往事在流轉,回首已不堪。總有那麼些人,江湖離去,再也無緣相見。就像這晚霞中的蒲公英,曾用素淡的花絮為你駐留,精彩了生命的一個瞬間。
而後,而後,一陣清風,那潔白的毛茸茸的想念,便隨風而去了。如發表在時光的信箋,唯美了多少朦朧的詩篇;如逡巡在歲月的大地,婉約了多少夢裡的流連。越過巍巍雄關,跨過林海莽原,看盡了繁華雲煙,看穿了俗世執念,或落在燈火闌珊,或落在故鄉屋簷……
何處再尋你,在紅塵客棧?在街角拐彎?等你,白天讀懂企盼,等你,黑夜勘破籬籓。在一首老歌裡,回憶你娉婷的模樣,你的一笑嫣然。在一首情詩裡,打撈那些青蔥的諾言,把辜負的光陰慢慢積澱。
蒲公英,晚霞中帶著風情萬種,曾在我少不更事的夢裡柔情迂迴,在我匆忙不迭的追逐中汲汲漂泊,粘貼在我蹉跎的水木年華里,在柔軟的心翼上,釋放著淡淡苦澀的傷感。
不管緣深緣淺,我們已在溫婉的春天遇見,就足以書寫那份雲水禪心的繾綣。謝謝你陪伴,曾驚艷了一些光陰,芬芳了一段流年,讓我們的青春了無遺憾。
日本藤素 日本騰素 印度必利勁 萬力可
日本藤素真假 日本藤素官網 
藤素藥局 威而鋼 壯陽藥 春藥 持久液
唯願:歲月平淡,夢亦簡單!
晚霞中的蒲公英,當你不染塵纖,潔身飄零的那一刻,我和你一樣:淡若輕風,自在心安!
0 notes
taohuamobi · 5 years
Text
[6图] 如何观察女人淫不淫
@qingmo写道:
嘴小指短者阴道浅,男子嘴大指长者阴睫长,女子嘴大唇厚者阴唇亦厚而大。反之为樱桃小口者,其阴道必浅,反之眼堂深者,其阴道必深,眼眶大而突出者,阴道浅,眼眶凹而小者,其阴道深,眼楮愈近视者,嘴宽阔者,阴户大而阴道小,眉毛少而眼小者,阴道毛少而阴道浅。
●女子眼大,而春水盈盈者,阴户小而内部大,精水汪汪,阳具细小者进入其中,不着边际,若配以阳具大者,出入润滑自由,可直采花心,极富欢趣。 ●女子嘴唇较长者,其阴唇与内部大小相同,而阴道深,配合阳具细长者交合,可使乐趣横生。 ●女子两颊有窝者,阴户小而阴道紧窄,交欢时阴口闪动不已,可至快感高潮,令人销魂。 ●唇挠出者,阴户可大可小,不浅不深,阴睫直入阴道时,阴户时张时合,快感异常,但不多见。
17313746.jpg800×1110
●女子有阴户小而阴道紧狭暖浅,精水盈盈者,阳具入内,如婴儿吸乳,摩擦力强易达快感最高峰,是为上乘,但不可多得。 ●女子额骨高而眉毛深者,阴户小而阴道窄,玉睫入内,吸动快感,令人欲仙欲死。 ●女子口小而额部狭者,阴户小而阴道亦小,具深远曲折,阳具短小者,难达到女子的满意乐趣,配合细长阳具,男女均可快绝。 ●女子额部阔而鼻准短塌者,阴户外部凹平,大而阴道亦大,但阴道浅,玉睫纳入,易搔痒处,亦特有美妙。
17313713.jpg800×1090
●女子蠢不御,身体瘦弱不御(即不与她交合),经常从高就下不御,男声气高不御,胫股生毛不御,嫉妒不御,阴冷不御,不快善不御,食过饱不御,年过四十不御,心腹不调不御,逆毛不御,身常冷不御,腋臭,生淫水不御。
从女相辨别贞淫 ●唇相 妇女嘴唇长者,其阴户形如竹简,此类阴门里外一致,而内道甚深,犹如竹简,故男人之性具须细长者,方可配合而互感乐趣。嘴唇挠者,其阴户形如蛤蛙,其阴门可大可小,花心也不很深。一旦与男子交欢,花心之口就会忽开忽合,在锋头上做工夫,而外面之阴门也能忽开忽闭,如蛤蚌之两壳。生此类阴器之女子百人中约有五、六人,此女多生在关岛。下唇比上唇宽大者,色泽流露艳润,则为色界,温文尔雅,善事夫婿。天性贞淑幽娴。唇薄如纸,血色贫乏,少红多白,其体必患隐病,经闭,白带等症,春情死寂,欲��淡漠,此女守贞可靠,决非淫荡,惟体弱,非佳偶也。唇肥且厚,蝉翼般唇皮呈现之血色,红带黑,此类之女性欲特强,其红带黑系房事过度所致。 ●口相 妇女口小者,其额部也特别狭窄,所谓口阔阴门大,那口小者,阴器小。此类妇女不但阴门狭小,即阴道之内也是委惋曲折,如同羊肠小径。男子如无细长之性具,绝不能深入化境。若遇秉赋粗壮者,则不易行进。如嫁一性具小者,则夫妻决不会得到欢趣。生育更难。嘴密者,其阴户形如田螺,阴门甚大,内部却小,性具放入之後,阴道口会自然渐次收缩,而将插入之物紧紧包住,乐趣无穷。口角两面肥厚而红,生性好淫,断难贞洁,未出阁之女则春情早熟,偷偷摸摸。口阔者阴户必较一般为大,口阔与阴大成正比,妇女之阔大者,福泽色界之相,用情专一,敬事丈夫,不生邪念,古今贞妇,十九属於此辈,但口之阔大要与芳容相称,若过阔过大,丑陋恶俗,便为淫欲贱相。口唇上有一凹槽形,俗名人中,凡妇人之人中细长而唇肉色彩莹然,血色充盈鲜明,为色界贞淑之征,夫妻恩爱定会心甜蜜愈恒。樱桃之口,古今风流才子谁不狂迷,它可爱,有魅力,所以具有此口之女,必聪明玲利,娇小婉漫,富情感,对人充满热力,因而人误相好淫,然天赋之爱魅力,并非淫相,因好谈情,根本纯洁贞淑,而非污浊贪淫。尖口者,唇薄,其唇多皮少肉,口利,能言善语,常吃皮肉生涯,娼门妓女,拉客灌迷汤,笑言污语,每涉床第之私,淫女之流。异相之口,即奇形怪状,难以列举,如门牙外露,下巴特缩等,凡异相之口,十九为求俏之丑淫妇和淫贱之下婢。十室之内,无忠信才贞洁淑嫒焉。
17313839.jpg800×1100
●牙相 妇女门牙向外突出者,为淫乱之征像,像狐犬般状,必兽欲特强,不知伦常之下流丑俗女,女子之牙,似一排尖刀口般者,必为尚淫色之徒,且性泼辣,可克友,对男子极为不利。牙齿前後叁差,左右不齐,甚而落疏如散兵线者,为不贞静之征,色情变态,对男性迎拒无常,满足肉欲,便若路人,谈不到爱情。张口嘻哈,露出两排牙齿,未言先笑之浪态者,为淫女之荡妇,最易与男性勾搭也。
牙齿整齐,排列如贝,牙齿洁白之色不白而呈淡黄,如像牙骨头般,天性贞淑,嫁後琴瑟绸缪,房事认真,生育旺,子女绕膝,贤妻良母也。牙齿均偏平,颗颗像白齿般而无分,在美上固失其美,然象徵为贞静色界之女。牙齿龈白,而隐黑痕,刷不不掉,掉之不尽,此黑痕由生理影响至牙床,而隐现於齿龈之内。女用催情迷幻,男用壮阳延时,成人玩具,具此污点之女属於良家,而本性贞洁,既有此黑痕,其房事必过度,多欲好淫。 ●鼻相 塌鼻梁之女,其额部甚阔,其阴器外部,四面摊开,阴门处仿似一只盆子,盆子之阴器不独外边大,内部亦大,花心生之甚浅。故男子之性具很容易接触,虽得不到紧狭之欢,但痒外易搔,女子常发种种骚态,以增男子之性欲。鼻准降圆,肌肉肥腴,丰之有馀,柔之无骨,此之秀美鼻子,定为贞淑闺秀名嫒。情爱专一,吃节高尚,享福受用无穷。酒槽鼻头,准头内蕴血色,鲜赤殷红,女人之饮,其量不大,然其鼻尖呈露此像,即淫荡者也。鹰爪鼻,鼻子一弯三曲,为淫贱商标,既惹姿色之娟秀,使人望而丑恶,且又暴露居心之险,多疑善妒,克夫健将,对人不怀好意。鼻梁抵凹,一荡平阳,肥胖短小,身材横阔,此种丑相,十九粗鲁呆憨,全无思巧,行为随便,欲火旺盛,极易犯奸。鼻尖似倒钩上欣,一岳朝天,左右鼻孔,大不相称,如二个小山洞,此为好淫多夫之征,面首大五,色中饿鬼。鼻子瘦小,鼻空不大,量必狭,猜忌吃醋,虽抱一夫一妻之贞,但偶不如意,便堕淫欲之途,变态胡为。鼻露节,多风波,生性好淫者则私奔,生性尚者,则如古代之卓文君。鼻多雀斑,性欲旺盛,致力下层,姘度男子,多多益善,雀斑面无敌手,真天字第一号尤物也。鼻下赤线,鼻下一条深沟,联连鼻与口咀,纵从细长,俗名人中,此鼻口相交处人中比似男女性器之接合,故人中上之纹及色,可观女之贞淫,如人中部位发现上面有一条横长之赤色细如蜘蛛丝之线纹,便可判断贞淫,男性亦然。
17313942.jpg800×1080
●面颊 酒涡面颊,十九其阴器特妙,阴户狭小,内道紧窄,而阴道内膜,能闪闪而动,男子性具插入自然而然,会感觉到仿佛有两翼振动一般,别有一种滋味於心头耳。面颊丰润,轮廓广大,建泽之相,少奶姨太之流,年青姑娘,决无徐娘人物,正派面颊,一般人以为尊严壮丽,此为皮毛观察,她们本性虽贞,然饱食思淫,欲念油生,已婚之女与夫闺房陶情,即不节制,尚不足称淫,然环境引诱,趋向堕落,故辩面颊尚须慎察焉。三角颊瓜子脸也,为头额广大,近下巴尖削,然有一种下颊阔大倒瓜子脸也,属於此相,男子与交,须当小心。她们为贞始淫终毒辣之妇相,先则恩恩爱爱,日久露狐尾,摇身而变为淫妇,奸夫谋死亲夫,即此淫妇之拿手戏焉。两颊瘦削,有皮无肉,妇女具此面相,狼狐之性,非贫即贱,亦称滥淫颊,面颊即为面孔,勿要面孔,便是鲜廉寡耻,试想女之不要面孔,则任何丢脸事均敢作出,面孔瘦削,岂非不要面孔乎,简说脸面已丢之去故面孔瘦削之女十有十一是不要面孔之淫女也,与不要方皮及面子肤纹之粗毛凶暴河东狮之老面皮同也。 ●眉毛 眉浓额高,容易出性,原为女阴器内道极浅,阴门小而花心生得甚出,若与性具细长之男性交欢,往往使女 性害怕,故喜阴短之物,因花心太出之故,故易出性焉。眉毛紧密,处女之征,花径尚未缘客扫,蓬门且待婚夜开,眉与下体似有感应,破瓜後眉毛松散,故未出阁 之女斯象者,淫荡之别不烦说焉。眉毛如秋夜钩月,美眉者,秀外慧中贞淑相也。眉毛粗杂柔软,披垂向下,似无气力,此种眉相,象徵性欲旺盛,嗜淫过度,以致眉散杂乱软弱披垂,至於眉毛稍尖望之有一种峻锐角度,更为卑贱,滥交异性,妒性异常,命薄相也。眉毛根根见底,油黑生光,贤妻有德之相。眉浓阔粗短,愚鲁之妇,毛硬坚起如钢刺,此女性丑,克夫刑子,贪欲宣淫。白虎眉,女子眉毛中,如杂生白毛者,则大凶相,其命苦薄,终身困境,任何男子与之结合百事不详焉。眉低近眼,似悉眉紧促,卑贱之流,好淫之相。眉毛稍上泛,亦为凶相,刑夫克子,娶之为妇,非闺房之福焉。眉稍密集印堂,交奏鼻梁之上,两条眉毛似并一条,此妇亦属淫贱,易生苟且行为也。
17333396.jpg800×1140
●阴毛 多淫女子阴毛甚少,仅微阴阜边缘,亦有一毛不长也。愚笨女子稀少且短,柔软不直,不黑,聪明女子则反。月信早来,阴毛早生,患子宫筋胀,阴毛必多,耳朵黑而且长,黑之又 且无光泽。体矮比高大之女阴毛国薄弱,营养不良,阴毛细软无弹力,多血女子阴毛最旺盛。粘质女子,阴毛不生,是为色情旺盛,有女子未生产时阴毛本盛,一经生产,完全脱落,故生产过多之女,阴毛脱落胶语如半山者,即其产後复生,亦柔软而长带褐色。 ●颧骨 额骨高、杀夫不用刀,旨哉言乎,十有九验也。颧骨隆起之女,性欲不一定旺盛,然属淫之类,面刑凶暴,一望而知为健欲干炼之女,强大男子最受欢迎,易生奸情。此类女子初戴假面具,双颧骨隆突,如挂冰霜,一派正经,凛不可犯,岂知一旦破戒野合,便洪水猛兽,一发不可制。颧骨低平之女,和善贞淑之相,若太低凹,则意 薄弱,易於屈服,易受暴力奸污之可怜女子。颧骨微隆起,额头部分呈混圆珠型,福泽相也,此子有贤皆备,无况不臻矣。 ●眼楮 妇女眼楮常有水汪汪之态者,春水鼓荡,风浪乱显,眼楮表人体之精力与神气,与人身之生殖腺有关,眼楮水汪汪之态其性阴必内大而外小,男子初入防地,觉之奇紧可喜,等到一达内部,如船入江海,茫茫无际,花心生得很紧,不易碰着,及至稍深,阴户中则泛滥为患,但因口小之故,又不致洋溢阴户外,此时徜徉其中,犹如一叶扁舟,容乎中流,而女之以彼岸在望,更必自摇其臀,男子则飘飘如仙也。两眼圆凸者,常因难产而断送生命者多也,盖女之阴门太小,其花心生得极出,内径犹如羊肠小道,与男子交欢,初觉难过,一旦碰着花心,其乐无穷。因它亦有旋转流动,曾v A女必婉转娇声。媚态万千,以表其乐。三白眼者,即眼楮三方皆为白色,此三方白眼,有上三白与下三白眼之分,上三白眼者,神衰气短。其心不下,其性必乖。下三白眼之人,阴险奸诈,诡计多谋,如系男性,则必谋财害命,盗穷欺骗。如系女性,则私通奸夫,荒淫放荡。眼角鱼尾,即妻拉宫部分,性过度之人,眼角鱼尾之处,或呈青色,或生黑斑点,或青红之绿纹。
17333585.jpg800×1130
●额相 古代之麻衣相法,称额为天庭,男女天庭广阔,少年幸运之征,妇女额广而阔,淑嫒守贞,低接眉,两端铗小,非贪即贱,好淫之辈,胎生怪相,隆如丘,望似肉瘤,此妇必情暴,肉食兽般,房事特强。 男耳大为贵,女耳大且长者,属淫邪相,不可相与也。但两耳短小,亦相宜,虽天性贞淑,然略浮。耳缘上竖,耳廓坚硬,必为悍妇,泼辣凶暴,性欲旺盛,耳垂丰大,柔若无骨,似为福泽之相,岂知妇女耳太丰下垂者,忠厚太过且愚居多,易失身,不过耳垂血色红润,则生育健旺。耳廊露节,天性呆纯,死守一 ,然多疑善妒,心胸狭窄。 ●手相 白点疯,女子手常有白点疯,肤起鸡皮,灰白鳞骨,粉粉搓落,犯奸之症,此病态之指,属於花街柳巷,好色之徒慎之,戒之。淫欲过度,十指伸出,暴露病态,指尖潮热,掌心亦热,臂肘间有斑点,此女体蕴毒菌,切忌与之交欢,老寻更有此病态。女手指瘦削,多筋少肉,皮肤萎黄,蕴藏污垢,贫贱劳役,淫多贞少。十指肥短,手掌亦厚,肤纹粗条,女用催情迷幻,男用壮阳延时,成人玩具,六年老店信誉保证,买的多打折还包邮,保密配送货到付款,加客服咨询购买:1765663011 。指甲象牙带灰,象徵忠厚愚纯,不守贞,且嗜淫。女子手指织积适度,长短适中,尖头锐圆,肌肉丰润肤色健美,是为闺秀名嫒,身家清白,思想纯洁。 ●声音 女童娇嫩动听稳重练达,似古刹锺声,馀音缭亮,刚中带柔,贞洁烈女之音也。喜雀鸣噪,虽悦耳动听,微嫌太噪,语声浪杂,守贞中变,易涉於淫。声粗如破竹,卑贱粗暴女也,俗陋不堪,胡言乱语,逮避为宜。出言安详,吐语婉转,高低有度,口齿井然,定必大家义节,庄重自持,守贞不二。 ●笑相 正容而笑,低头而笑,掩口而笑,贞性之女。娇声浪语而笑,渺目流眄作态而笑,无缘无故而笑,道望天而笑,回身忸怩而笑,掀唇露齿而笑,种种轻浮皆为淫荡之征。
17333527.jpg800×1160
●乳相 左乳大,右乳小者主淫,右乳大,左乳小者主贞。乳以子暴起者,春心荡漾,欲念强烈。乳健愈美,健欲善育之征,有福泽,子女多也。乳头紫暗,身患隐疾。乳头四周内现青黑色,与乳房满现条条青筋者,性格粗鲁,好淫多欲。 ●睡相 高枕躺卧,四肢伸直,平坦自然,贞淑贤德之相,心地光明,毫无隐曲也。侧头斜卧,身子倦曲而睡,心地曲折,多疑善妒,性近淫者。斜卧双手张开,作拥抱状,足纹股叠,像夫妻同枕,对儿新热,此睡相,性淫流宜也。扑卧者,卑贱命薄,心术不正。头一触枕,即呼呼入睡,心广体胖,乐观忘忧者。睡於床,时转辗反侧,久而不寐,定多思虑,奢望欲念,好淫贪淫之辈。 ●字相 常写联,擅长翔舞大字之女,天赋独厚,卓腕力,字体劲,是为节烈。擅於楷书之女,心细如发,赋性贞。擅长大字之女,其人豪放,有丈夫气,不拘小节,易受色情奸欺。善於北肃缘文字体,性怪僻,落落孤合,对情爱虽淡如水,交异性泛泛,且不深切,但个性固执,反显不同流俗
帖子: 1
参与者: 1
阅读整个主题
source https://taohua.mobi/t/topic/1847
1 note · View no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