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王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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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后我有什么事,落在你手里了,你能不能也帮帮忙,放我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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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udi1985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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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sh:Aragorn/Boromir
作品标题:《窄路》
等级:G
警告和说明:
清晨,我做了一个短梦,它像生活一样,没有答案,但我知道,它孤寂又坚定。
梦的记录,波洛米尔视角,死亡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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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昏暗的王庭尽头有两个棺材,阿拉贡和波罗米尔头对头地躺在他们自己的棺材里,手交叉着放在各自身体的胸口。如果乍一看,会不知道他们是在试躺,还是已经去世了。
他们老去的身体被那些尊重爱戴他们的人民照顾得非常洁净,连胡须上亦擦上了芬芳的香膏,被擦拭过无数次的老去的身体,换上了最干净的、属于他们的最后一套,刚铎皇室的礼服。
烛光像一串星星点点的锁链,从白色城市的第七层开始串连,一直连串到了顶层的王庭,摆在了华贵棺椁的四周,星烛的光芒随着微风在夜神的手指间轻轻摇曳,但却不会过分的强烈,生者不愿用太强烈的光线去打扰死者的安眠。
法拉米尔来召唤他们,把国王和统领从棺木的卧榻中唤醒,他比他们先去往了自己的路,但却愿在此地逗留,仅为他心底所爱之人做最后的指引。
波罗米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体轻飘飘的,他没有了沉重的盔甲,也没有了那些过于繁琐的贵族衣饰,他的身体那样轻盈,仿佛吹一口风就能乘风快步去任何地方,他这一辈子都不曾这样轻快过,轻得连自己都在一时之间亦难以适应。
他好奇的在棺木中看一看自己与阿拉贡死去的脸,摸摸他自己的脸颊上,那些眼角处如冬日的冰层上裂缝般的皱纹。他自己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庄重又严肃,那条直线一如他生时那样,是一个人一生的性格一个具象的概括,就像波洛米尔自己一旦决定好了就一往直前,就很少再走去弯路。
然后他俯身,像最忠诚的骑士和最坚贞的爱人般,单膝跪下,在国王高贵如睡去的脸庞上亲吻他遍布皱纹的额头和雪白的头发,握住国王枯朽骨瘦的手,拇指爱恋地摩挲上面岁月的斑纹,把头贴在他的心口,闭上眼睛倾听他永不再为他跳动的心。
阿拉贡的亡灵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庞垫在他的肩膀上,亲吻他卸去了所有担子的肩头,好像在提醒波洛米尔,不要为他而陷入悲伤,他还在这里。
停灵室里有哭泣的妇女和孩童,门廊处贮立着守灵的沉默的卫兵,低低的哀伤挽歌,用人类和精灵的两种语言在长厅中吟诵,刚铎的挽歌不会抹去他们的国王与统帅生活过的来处与历史,用传颂的歌谣铭记他们对这座城市不可磨灭的责任与爱,今夜的悲伤只因为两颗星辰永恒的陨落。
不远处的大厅里有永远数不清的人影,不同衣着不同种族的人们来来往往,为葬礼准备各种各样的事,死者在生的世界中永不得真正的安静和安宁,一个国王和一个统帅永远不可能只属于他们自己。
过来,过来,我们不能再做久留,无需担心,无需忧惧,白城的未来自有它自己的命运。
法拉米尔对他的兄弟与国王呼唤道,刚铎的三杰这次真的要远行。
他们穿过宫墙上有无数栩栩如生古画的王庭,穿过存储了新旧书卷的古老刚铎档案馆,穿过陈列整齐的兵器馆,与蓄养了无数肥硕健马的马厩,穿过在角落遗落了孩子们木剑和木刻玩具的花园,穿过那些长长的,长长的,有拱形穹顶的连廊。
再往城市的下层走去,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密了,千家万户手心中点一盏烛灯,把白色散发了贞洁香气的鲜花铺满道路的两旁,人们自发向王庭的方向走去,无言的泪水蘸湿了素白的衣襟,哀悼他们的国王与统帅的逝去。
只有他们与人群擦肩,在活人当中一路逆行,穿过那些纷扰的人群,穿过那些贩售新鲜苹果的水果店、发出香气的面包房,冒着滋滋诱人油脂味的肉铺、飘出醇厚酒香的酒馆、生起风箱冒着火星有金属锻造声响的铁匠的打铁铺……穿过白城他们走过无数次,他们的马蹄踏上过无数回,有新的翻修痕迹的石板路,旧的石头被压在新的石头之上,新的城墙上再没有战争的阴影,老的房子里诞生出一个个新的生命,刚铎的历史在轮回与继续,而新的迭代并没有断层。
他们一前一中一后,穿过佩兰诺平原上那些足足半人高、凄凄的青草,萤火虫萦绕身旁,发出微光守护着前行的灵体,他们走过浪花澎湃的安度因大河,无数的烛灯被人们放在一艘艘纸折的小船上,卷入瀑布的激流,为他们的西去送行。
法拉米尔把他的王和他的兄长带到一条岔开多条小道的岔路口,波罗米尔想跟上去,但法拉米尔的脚步却走进其中一条路远去了。他消失在迷雾中,迷雾在波罗米尔脚下遮盖了法拉米尔的去处,像一个阻止他向前穿不过去的关卡。那脚步声明明离他不远,波罗米尔却怎么也不能像小时候那般,总能追上他,像一个兄长那样去带领他。
我的兄弟,你要去哪里?
他回头,发现他的爱人也没有再跟在他身后,他的身影离散在迷雾轻漫的丛林里。
我要提前去往我自己的路了,我已逗留得太久。
法拉米尔的声音在迷雾中回答。
亲爱的波洛米尔,你也一样,我的兄弟。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只能自己走过的一条窄路,没有任何人可相伴和代替。原谅我,即使是我,与你一母同出,一父养育,自小亲密无间,也不知道属于你的那条孤路的样子,这只能由你一个人知道,但我依然为你祝福,愿我们在路的末端仍旧能顺利相逢。说完,他像一支弦上待发的箭矢,像一头磨好了利爪要扑进丛林中的灵豹,在拉弓至满的声响中,箭的尖锐划破了树林里冷冷的空气,法拉米尔的步子远去了。
我的爱人,你呢?你在哪儿?
风从树林中吹过,每一片叶子的响动,和踩在积叶层上靴子的脚步声,都无言地代替了人声的回答。那声音像阿拉贡生时风一般的脚步,他的国王变回了游侠,变回了那个在中洲的诸多城池中游历,留下无数传奇功绩、智慧骁勇的梭隆吉尔,变回了曾生活在精灵的幽谷中,年轻英俊的人类男子���他穿梭得那样快,那样急,那样灵巧而随心所欲。在路的另一边,在另一个由树林相隔的通道中,他仿佛化身为一阵疾速的西风,一匹驰骋平原的黑马,一只翱翔天穹的灰鹰,向着夜空中的星辰追去,与万物霜天竞自由,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影无形,神行客在无穷的林间迈着如乘风步速般的长腿,寻找他自己的路去了。
我在这儿,跟上来,跟上来。
风的低语,树林的低语。草木和苔藓湿漉漉的气息,老旧的、他自己白树护臂上皮革的味道,像阿拉贡通过其他形式的声音与气味,对波罗米尔灵魂的引领。
波洛米尔形影单只,茫茫然、赤手空拳地走在这条只有他自己的路上,他没有一匹能疾驰的快马,没有坚固的圆盾,亦没有可保护自己的佩剑,甚至没有一把贴身的匕首。道路在他脚下蜿蜒向前,他这一生不乏勇往直前独行的经历,这一次却难得的惴惴不安,把心沉进喉咙里。
那些雾气在他脚边散开了,把干枯的路途其他部分露了出来,他在脑海中想象过一番走这条他自己的路的风景,却未曾料到是这样的枯乏,没有河床,没有绿树,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瑰丽景象——这条灰色的土路只是异常的狭窄,两边是无穷尽的单调的岩石,路的中间是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无数破碎的石块,通向未知的漆黑的一片,脚下的浓雾再次漫了上来,催促他前行,路上枯树黑色的枝丫和两边带刺的荆棘,像一只只扭曲的爪子,把他拖进这未知的崎岖。
波罗米尔踏在割脚的碎石上,往前走啊走啊,路上的浓雾渐渐从浓白色变成了深灰色,道路变得越来越窄,冰冷的空气中落下无数的尘灰,他往脸上一摸,放到鼻底嗅闻,手指上沾染到那些火烛与烧纸的灰烬。这死后的世界窄到只能容他一人通过,他高大的身躯折断那些干枯坚硬的树枝,尖利的荆棘勾破他贴身的里衣,在他透明灵体的皮肤上留下划伤的痕迹。他抬头,看不见天空的影像,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没有萤火虫的亮光,也没有人造的烛光,这昏暗的路上没有一丝守护亡者的光线,连声音也穿不透这封闭的石岩森林。这条路越来越冰冷,冻得波罗米尔咬紧了牙关,抵御这卸去他不存在的体温的寒冷。刺骨的寒风从枝丫的缝隙中灌进来,从他灵体上的千疮百孔中筛漏而过,这口狂风吹得他轻飘飘的灵体东倒西歪,冰冷得灵魂仿佛都要凝固了。凄厉的风声听起来像吹进布满了岩石的洞口,在这狭窄的孤路上,发出野兽般怪异的嚎叫。
波罗米尔走了不知有多久,长到超过他一生中所有旅行的时间。在凝滞的黑暗中他失去了时间和空间、方向的概念,因为时间对逝者没有意义,狭路也仿佛没有尽头。或者他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用碎石划在枯树树干上的痕迹记号,总会重复的出现在其他好像没有路过的枯树上,总是同样的匮乏风景让他麻木又疲劳。
波罗米尔,波罗米尔,你要往何处去?你为什么孤身一人走在这里?
窄路中有低哑的声音在询问他,那声音像从道路两旁的岩石与枝丫里传来,又像从地底的低洼里发问。这些窄路上的风景似乎在他记忆里出现过,从陌生开始变得似曾相识。
我要去往我自己的归途,这条道路只能靠我自己前行。
那条路上有什么样的答案,值得让你在这鬼魅般的狭窄黑暗里去前进找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根本没有答案呢?如果这真实的答案只会令你再次绝望呢?死亡的阴霾让你太劳累了,一个人的困倦会令你变得更加固执,别再往前面去,那里的路只会变得哪怕只是你的灵体也不能承受的狭窄,寻梦的答案也会变成残酷的梦魇,让你再次迷失与堕落,直到灵魂都属于这条无人的孤路,永远永远的沉寂,孤胆英雄一意孤行的白骨葬身之所,从来是无人问津也无人再记起。
你现在还可以回头,往有光的来路回去,重新走一条轻松的没有痛苦没有炽烈情感也没有负担的道路。法拉米尔和阿拉贡还会在那里等你,你的城市也依然会张开怀抱欢迎你,你的兄弟与你的国王,他们会为你升起温暖的篝火,和你重叙从前的故事,在树林中给你带来可信赖的同伴之间充满欢笑、快乐、安全的宽慰与解乏,与你一同再去寻找是否还有另外许多条——全是鲜花,光明,笑声与掌声的荣耀之路,他们与你一同在路上,而不是你此刻一人走入这片无人充满未知凶险的黑暗中;或者原路返回米那斯提力斯,当做从来不曾故去,栖身于那些好走的宽路,或许那里再没有法拉米尔,也没有阿拉贡,你认识的人们会一个个死去,但你的人民亦欢迎你继续留在那个美丽又难以摧毁的白色城市,回到羊皮纸卷的故事中,作为一个时不时会显灵带来神迹的传说,为你的民传颂,回到城中无数座为你立起的巨大石像中,永远的保护他们。
不,我的兄弟与国王不会再在原处了,他们也有自己要走的路途,不管我们如何陪伴对方,形影不离,在低潮时为对方带去欢笑和安慰,在黑暗中互相支撑,是彼此生命的过客或归人,终究到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承受的命数,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独走的路;也没有一个往生的亡灵会执着的一直留在旧处,曼督斯的殿堂才是我们灵魂最后的归所;白色的城市会有它新的人类守护者,那是人类的爱、希望、勇气与信心组成的刚强血线,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就消散,强大到足以保护它的平静安宁。
希望?
那声音带着轻蔑,染上一丝无情的嘲讽。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希望仅是你太过绝望中的头脑里苦苦抓住的幻境,是凄风厉雨中冻僵的人关于火苗的幻想,这火苗甚至不曾真的有实体地存在过,未等到飓风来袭,只需轻轻一戳就破灭了。波罗米尔,你就没有想过,你早就在阿蒙汉就陨落了。你的王怯懦,自私,优柔寡断,从来不敢认领他自己的身份,害怕他与先祖一样带来灾难的血统;而你愚蠢,傲慢,自负,武断,一意孤行,不管出于哪种原因,最终也无法抵抗欲望的诱惑——他对自己血脉职责的摇摆与犹豫,和你深陷绝望中的贪婪和动摇,彻底的帮助了我,使你们之间分崩离析,使你走向你最终堕落的命运,纵使别人原谅,但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哪怕连死亡,也无法洗去你自己都无法容忍的耻辱与错误。
还有————还有——————还有………
那声音继续怨毒地嘲笑。
阿拉贡甚至从来没有爱你,一点一丁也不爱你,一天都没有,一刻都不曾。你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你,你们是两条注定不同的平行线,从来不曾兼容与交叉。你们一起度过的岁月仅是你在迷途中的幻想。在生时你在无法告知于人的苦闷中的期盼,无人引领的臣属,无人保护的人民,无人接管的城邦,无人倾诉的你藏在心底的肮脏的欲望;在死后你在无法离开的死亡窄路中徘徊与守望,用固执到惊人的幻觉堆砌出没有发生过的爱情巢穴,为你的爱人用一块又一块的碎石建设那一座从不存在的——有你们共同生活痕迹的池城。这幻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你自己去相信了它,也让我���去了很多因人类欲念丛生、爱而不得、丑态百出的笑话。
你究竟是谁?!
波罗米尔厉声低吼,条件反射去拔他腰间不存在的利剑,但却只能摸到一场空。
你不认识我吗?
那声音令人颤栗地低笑了,它的笑声能使人心底最深的恐惧从每一根毛细血管中渗出。
我是这尘世间被欲念冠予姓名的爱与美;我是深坑的黑暗中唯一闪耀的星辰;我是至高无上,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这庸碌世界芸芸众生皆渴盼的——强大而至尊的欲望。
巨大的火眼出现在波罗米尔的眼前,与他直面,末日火山的熔浆像无数条翻到地面上的���舌触须,在它身后熊熊的喷涌。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他会在他的归途尽处见到它?
波罗米尔摇头,他早就知晓,在多年以前,他所踏上的那个旅程的最后,霍比特族的持戒者把它丢进了末日火山,魔戒已被摧毁,魔眼就此远离中洲大地,被驱逐至虚空之境。王者归来,人类迎来了由他们来守护的第三纪元的序章。他在阿蒙汉被王者之手所救治,互相坦诚了对彼此无法割舍的爱,从此他一心一意追随他的队长,他的兄弟,他的王,与他共赴每一场战役,直到他们都再次见到了,欢迎他们的刚铎的白塔。他与他在刚铎的王庭中再度生活了一百多年,相爱相亲,直至死去。
怎么不可能?你们人类居然妄想完全的消除我,岂知道这天下最难断绝的,恰是你们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的欲望。欲望从第一纪元存在的很久之前便开始有了,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它,且欲望不会局限于哪一个物种,不管它在哪一个纪元暂时蛰伏断代,只要生机还在,都能见缝插针的复活,欲望之火将借尔等之体,按照它自己的意愿去酷烈燃烧;在爱欲情仇、权欲野心中,在私欲,利益、不信任、不一心、不合作里,得到使它膨胀的黑色养料,用你们本心中的疑虑惊惧、人各为己去顺势挑拨,再起兵戈,带来堕落、纷争、失败与死亡。如此喜闻乐见的悲观反复上演,你们将次次一败涂地,输得爬都爬不起来,直到永恒。
巨大的火眼已凑到波罗米尔眼前了,它黑色的竖瞳如地狱的深渊凝视他的灵魂,将他的躯体吞噬进火焰的残影里,将他的魂灵放到长长的火焰上炙烤。
你看啊……波罗米尔……那才是你与你的城市真实的命运。
狭窄的虚空之境张开了它的巨口,在那个虚空之境中,波罗米尔看到自己河边的兄弟,法拉米尔在幽蓝色的河面上,在噩梦成真的迷梦中,见到那条无人的小船。
而波罗米尔不在船里,他的尸身早被安度因河中的游鱼分食,骸骨在瀑布超自然的巨力拍击下变成无数块捡不起来的碎片,任由命运的洪流推向各处。他的白骨沉入河底淤积的泥沙中,裹挟着和河底卑贱无名的碎石混合在一起,和死在河底的远古的各种种族的战士的骨头、残破的刀剑、战船的支架、河底的无数的无用的垃圾混在一起,永无人能寻找,无人可打捞,随着时间的流逝永无人再提起。
大河的浪花将碎裂成两半的白号冲到岸边。波罗米尔站在法拉米尔面前,他做了很大的肢体动作,喊叫着呼唤他的亲生兄弟,但法拉米尔在这虚空之境的扭曲时空轨道中看不到他。法拉米尔穿过波罗米尔试图拥抱他的的灵体,悲伤地捡起河滩上的白号,将它双手捧着,交给他们的父亲。
我的长子啊……我那残破国度和残破生命中唯一的企盼……我的爱,我的火,我生命的烛芯。让我如何不能不悲伤,让我如何能不为你哭泣!
那向来坚毅如石像的老人捧着他的白号,把碎裂的两半摊在自己掌心,裹在银灰色裘皮下的巨大身躯痛苦地颤抖,控制不了的悲声令他更加苍老。
我父,我父……
波罗米尔跪在他脚下,一只手捧住德内瑟尔的脸庞,一只手放在他僵硬的肩头,本能地想替他记忆中已经逝世多年的亲父分忧。
他矜矜业业做到了一个坚韧的人类爱国者能做的极限的亲父啊,在他原来的世界中等回了中洲的王者,花了一段时间与他的老旧识解开多年前的死结,承认了他的儿子和阿拉贡的关系,也不再一再因自己的旧念陈观苛责他的次子法拉米尔,比之前更爱更珍惜他的两个儿子。他陨落在刚铎的王庭中,前摄政宰相庄重的寝床上。
请你不要为我悲伤和绝望,让我拭去你脸庞上的泪水,抚平你额间与眼角的皱纹。执起我手中雪亮长剑,依然尽责去保卫我们爱的城市。
然而,他却连为他擦拭下巴上的泪水都做不到,透明的眼泪从他透明的指尖一串串掉落到地上,狠狠扎痛波罗米尔的心。
逃命吧——逃命吧——
烟雾中幽蓝色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我们的城市没有希望了,洛汗没能和我们站在一起,北方骠骑之国的兵马尽数折损在圣盔谷。甘道夫与他的捷影葬在被萨茹曼攻占了的树人的森林,那些最后的树木被砍伐了烧完了,留下了黑漆漆的死去的焦枝,巫师灿若星辰却断裂成两半的法杖照不亮这黑暗。霍比特人们被抛进末日火山,骸骨变成了空中飘散的灰烬。莫瑞亚的深坑中埋葬了勇猛抵抗到底的红发矮人金姆雳,他与他破碎的巨斧、同族矮人们的尸体躺在一起。逐日的莱格拉斯,余生将再也无法用他锐利的精灵眼睛再看一眼他心爱的太阳,他的族人九死一生才将他带到灰港西去的乘船上,他不甘,他不甘!精灵王子的悲声在灰色的海面上痛苦的回响。阿拉贡亦没能带回亡灵大军,尽管他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却终究像每一次那样,晚了最后一步,无冕之王回不到他的王座上。
我们不再有任何希望了,刚铎的人民啊——逃命吧!逃命吧!!!
摄政王站在白色城市的顶层拿着刀剑大喊,身后是抵抗的白城的卫兵,脚下有无数死去的战士尸身。弓箭兵们拿起弓箭向天空和地上射去,但他们被火红的天空中骑在纳兹古尔身上的魔兵之箭射倒,弓箭射穿了白城战士们的胸口,脑袋,铁甲在来自空中的战斗力下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反抗,又层层叠叠的倒下去。而站在城头上发了疯绝望的老人德内瑟尔,还拿着他的巨剑,在与他失守的城邦一起做最后的无望抵抗。
波罗米尔回首,熊熊火焰从夏尔一路烧过来,烧毁了那些霍比特人精心栽培的农田,烧毁他们那些可爱的洞穴式农庄,烧到了刚铎混乱的城池中。门被玄铁的巨柱撞开了,在火蛇中成群结队穿着黑甲的强奥克冲进来,身后跟着挥舞巨型狼牙棒的洞穴巨魔,一只又一只身披锁链的巨象,远方海盗的船早早地埋伏在每一个能包围刚铎的渡口,海盗们狞笑着从高高的城墙上一堆接一堆的爬上来,完成对这个城市的四面包抄。
强奥克们在波罗米尔眼皮底下尽情地洗劫他的城市,无数的敌人杀死他的战士,蹂躏他的人民,奸杀他城中的妇女,无数被残杀的人类的血在城市白色的街道上汇成了血海,浓郁的血腥味渗进千年的白色石板路,万年的雨水都冲刷不干净。
波罗米尔发出咆哮的怒吼,然而他的灵体握不住一把刀剑,拿不起一支枪戟,握不住一张弓箭。泼天的从活生生的人类身上溅出来的滚烫血液,穿过他的灵体,一个个刚铎逃散的人民,与在无情的屠戮中的强奥克,反复穿透他的灵体。人们挣扎着嘶吼哀嚎着,在他灵体内反复的穿梭,他却无法像一个战士那样勇猛战斗,冲锋杀敌。
他身上恢复了很久的三个箭伤开始了火烧般的痛苦,痛楚越来越揪心,黑黝黝的箭孔中流出了泪一般的血,白城的统领在火烧的剧痛和心焦中跌跌撞撞,用他透明的手指去抓那些永不能握住的武器,眼睁睁看着那些他不能保护的人民被生生劈开,被钉在洞穴巨魔的狼牙棒上像玩具般挥舞在空中,被高高抬起象足的巨象踩踏成肉泥,被海盗的弯刀抹开了脖子——就在他眼前,数不清的生命被残酷地杀死。
我绝不会让我仅剩的儿子被这样羞辱!!
在滚滚的黑色浓烟中,摄政宰相绝望的呐喊,法拉米尔被他抱在手中,他身上的盔甲上扎满了弓箭,高贵勇敢的法拉米尔低垂着头颅,早已没有了气息。德内瑟尔痛苦地擦去他小儿子额头上凝结的黑色血块,理好他贴在额头上肮脏了的金色卷发,给他作为一个刚铎战士与摄政王的孩子最后的尊严与宽慰。
不——不————我父,我的弟兄————不要在我眼前亲身走进这由无望建构的坟墓————
波罗米尔奔上城楼,疯了一样试图再度阻挡这注定的悲剧。但他的脚步如走在吸了水坠了铅的海绵陷阱中一般沉重无力。刚刚走在窄道中的拥挤感再度在他的灵体之躯上裹挟上来,压迫感的紧窒空气像一只命运之手,将他不断试图冲上前的身躯无情的推开。
我的孩子啊……和我一起去吧………
陷入疯狂与绝望的老人生起来柴火,将油倒在自己和法拉米尔的身上,他紧紧地抱住他的儿子,吞噬的火焰是一道绝望中的屏障,让他和他的儿子免受强敌的侮辱。
希望在哪里?
希望在哪里?
波罗米尔深陷他经历过的绝望阴霾,跪在燃烧的城市中泪流满面,然而还不等他从悲痛中回神,不祥的号声吹响了通红的天际。
刚铎的旧部啊,你们所期盼的伊西铎最后的血脉在这里————
波罗米尔定睛,瞳孔在难以置信中暮地放大。
阿拉贡的头颅被悬挂在七颗星辰的黑色王旗的旗笙上,拥有伊西铎血脉的未冕之王永远紧闭上了他灰蓝色的眼睛。奥克们挑着他们刚铎的王旗,挑着刚铎未来国王的头颅,耀武扬威的去收服这个直面魔多阴霾、代表人类最后抵抗的城市。
阿拉贡————
我的爱人…………
波罗米尔的心脏被捏碎了一般,接二连三巨大的绝望与痛楚令他跪着伏趴在地上,他向前伸出手掌抓握着空气,鼻管呛在他箭孔中流出的血海里,统帅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阿拉贡苍白失去血色的脸庞,他昏沉又痛到麻木的身体在血海中抽搐着,拳头不停畸形地反复握起。波罗米尔的鼻子不能呼吸,他张大了嘴呼喝,吸进了火焰味、人肉烧焦味、城市焚烧的灰烬味、血腥味的黑雾,喉咙中如堵上了尖锐的碎石,痛苦到不能发出悲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黑色的浓郁烟雾又消散了。一面应属于洛林的水镜出现在他面前,从水镜中飘出了一层层白色仙境般的雾气。香甜的焚香混合了安息香、没药、公丁香、乳香、王叶草味道的乳白色轻烟弥漫了上来,那味道像是刚铎王庭里他与阿拉贡的寝宫中常年用的熟悉香料味。那味道催情,每次他与阿拉贡点上这样的香料在他们的寝宫,便注定了这样的夜晚是他们会互相叠靠在对方身上,在对方有力的臂弯中,在对方强壮的怀抱里,在情事中纠缠索要到分不清你我的汗水淋漓。
波罗米尔,不要恐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像宽慰他刚才经历的恐惧无望,阿拉贡的粗糙手指划过他的脸庞,停落在他微张的干燥唇间,爱抚波罗米尔颤抖的舌尖,爱人轻颤的羽睫,在烟雾中低垂的灰蓝色眼眸,让波罗米尔几乎要忍不住用牙齿含咬住他的指尖。
阿拉贡………
为我停留,永永远远与我一起留在这些石头做的窄路里。
波罗米尔翻身后退了几步,瞪着眼前用他挚爱形象行骗的幻影。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让我在这里爱你。爱人,你不渴望我永久不变的爱情吗?凡尘俗世万般变化,世人皆不可信,唯有我的爱坚如磐石,不会摇摆于任何的试炼,不会像潮汐现象下的潮水反复褪去,它只会如河水褪去后河床上的碎石,万年不变,不会转移。让我们将新的行宫建立在这窄道的碎石之上,从此在这儿彻夜交颈,我会让你幸福到颤栗,忘记所有生前身后的惊慌与忧愁,忘记你的身份、责任和担子,要寻找的答案。我会给你一个,人类能许诺到极限,永不改变的热爱。只要你的欲望和灵魂,从此以后只属于我,脚步不再前行,做我的荒坟中,永不反抗不会褪色的傀儡。
波罗米尔嘴唇颤抖,他爱人的形象用他熟悉的声音低语道。
或者你喜欢更多的,更不一样的阿拉贡。
欺骗者的身形往后退去,露出身后黑色的窄路,阿拉贡苍白赤裸的身躯一个又一个叠在路上,像米袋中倒泄出来的雪白米粒,形成了用躯体做的巨山。
阿拉贡们的手从四面八方拉扯住他,他们的手像焦黑的枯枝,在波罗米尔的胳膊与腿上留下灰烬的印记,试图用无数的身躯,把他的魂灵深深推埋进窄道地底的石路里。
每一个阿拉贡都有他自己的经历和故事,每一个阿拉贡都恳求波罗米尔永远地留在这里。每一个阿拉贡都诱惑他,说好了什么都应承他,只要他的灵魂在这碎石,烈焰、浓烟、屠戮、欲望、情爱组成的陷阱中,在无休无止会重复性上演的悲剧和沉沦中,做这欺骗者永远的囚徒。
来吧……选一个你想要的阿拉贡……选一个你喜欢的国王……我会绝对的成全你……完完全全的满足你……
然而波罗米尔厉声喝道,魔苟斯的帮凶,索隆的残影!你的舌头不配玷污我的国王我的阿拉贡的姓名!哪怕我只剩下一颗头颅,我也要咬断你妄言的舌头!你不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兄弟,也不是我的国王。你将我的国王与爱人形容如我床榻上免费的娼妓,没有他自己的意愿与意志,可以被随心所欲的玩弄和摆布——但是我不是。我不是这样去爱他,他也不是这样来爱我,你既不了解,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爱的样子。你诱惑我再次经历绝望,妄图令我再次沉沦。但我知道,我们白色的城市并没有被战火摧毁,它被它爱的人们重建与守护,我的父兄亦没有在战事中陨落,阿拉贡活着回归了他的城池。
哈!那么,你的阿拉贡究竟在哪里呢?你如何可以笃信那些爱?他甚至不在此路中,不与你同行,不在你的末路,你的国王像你生时那样,永远地无情地抛弃了你!
魔鬼,你以为我会困顿于恐惧,困顿于自己的情欲,困顿于你制造的梦魇与质疑,困顿于你复制出来的粗糙赝品,但是你完完全全的错了。我的阿拉贡就在我心中,不多不少,只有一个,独一无二,有他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彷徨与责任,有我值得用一生去独爱他的地方。在我们一起度过的岁月中,我看得到他,他也看得到我,爱是我们相互馈赠与对方的珍品。而我将会在只属于我自己必走的窄道上,义无反顾的前行,直到能找到我的出路为止,哪怕饱受折磨,我也不会再退却半步——哪怕末路没有光,未来没有伙伴,嘴唇无法交流,穷途没有希望。
那声音不再低语了,窄路像一个拳头一样猛地剧烈收缩了起来,把波罗米尔的灵体紧紧攥住。那路那么的窄,那么的难走,尖利的碎石膈进他的躯体,把他扎成一个漏筛,那条窄路挤压他的器官,挤压他流出脓血的箭孔,对他的摧残变本加厉,让他渺小无力如巨拳中的蚍蜉。
在条条时空交错的幻象之中,他看到了他与阿拉贡各种各样的结局,有时他们不能相守,有时他们共同扶持到生命的最后。
属于他的生命记忆,像碎片一样淹了上来。
他们共同历经圣盔谷的浴血战役,一起率领亡灵大军,赢得人类纪元序章的胜利。
在王庭的新年舞会上,他与阿拉贡共舞,统帅喝了太多酒,踩错了舞步,很糗的歪在他的国王的怀抱和欢笑声中,他搂着他的腰,醉在他舌头上的酒液里…………
也有不属于他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国王娶了林谷中的女精灵暮星公主,他的肩头上有他与她的孩子,但像一个最忠诚永守诺言的兄弟那般——他的王终其一生戴着履行刚铎逝去英雄波罗米尔的白树护臂。在对刚铎的责任上,阿拉贡永不抛弃,波洛米尔祝福他余生的幸福。
无论如何,对那个信守陈诺的人,他都会用所有生命去追随他。
他的领袖,他的兄弟,他的国王。
他用一整颗心去热爱过、让他无怨无悔的爱人。
众多的记忆混合在一起,难辩真假。
他甚至再次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战死于阿蒙汉,还是老死于他与阿拉贡共同生活的王庭之中。
但他又想,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真假,我都热爱,无论真假,我都坦诚,绝不再放下与回避——只要我真心热爱,所有的所有,都不再是问题。
——那么无论真假,我都会继续在我的孤路上前行,无论它是何等狭窄,何等给与我那些我不能承受的伤害,狭窄到只能容我一人探行。
成团的黄色琥珀将波罗米尔包裹了起来,他变成了琥珀中被凝固的蜜蜂,蜂翅上黏腻了沉沉的油脂。然而那只再无所畏惧的蜜蜂勇敢的用他的尾针,像一把劈开混沌天地的利剑般,划开了那片不可战胜的浓稠的黑暗与黏滞。
那么归根结底,一个人的希望到底在哪里呢?
从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替他回答。
在那些坚守的内心中,在无法轻易忘怀的回忆里,在不退却的步伐里,在不甘的笔尖上,在世界上五湖四海的人们的爱中,在一个个落笔开花的传说里。
在心灵敞开的互相深度链接,在生命燃尽了的亦不舍弃。
金黄色的琥珀变成了一朵金色的莲花,莲花的花瓣温柔的包起,将波罗米尔破碎如一颗残齿的血污身体包笼在它层层叠叠的花瓣里。
金色的莲花漂流在血海流淌的碎石窄路上,带着波罗米尔的灵魂驶向路的尽头,那针眼般细小的洞口。
但那里依然有丝一样的光线,尽管它如此的微弱,如此的细小,已至到会让人忽略,但波罗米尔真的看到了它。
——他的光,他的希望。
蜜蜂在莲花的花瓣中冲向那个狭小的洞口,义无反顾冲向他灵魂尽头的黎明,。融化了他的翅膀,而和梦魇中的不停下坠感不同,浓雾被甩在了身后,黑血从他的灵体上被抹除,他的灵魂再次变得向上飞升的轻盈。
一个有白花香味的怀抱稳稳的接住了他。把他好好的、安全的、抱在自己怀里,那是他最熟悉的国王的怀抱。
尽管诸多磨难,经历了各自生命的各自挣扎和历炼,他们依旧会找到自己路途的出口,他们依旧会再见。尽管会迟到,但绝不会不到,他们终究会在各自灵魂踏上的路的尽头,在曼督斯的殿堂再次重相聚。
所以这就是真实的最后了吗?
阿拉贡温柔的灰蓝色眼睛看着他的绿眼睛,他在他眼中看得到一样真诚的爱恋与依恋。他像他一样,生前或生后,都最坚定的选择他,作为自己独属的爱人。而眼前的阿拉贡,波罗米尔确定他不是虚空之境中的欺骗者,而是他那个唯一的爱人。
更多熟悉的故去的人们上前,与他一一相拥,他的兄弟法拉米尔,他的母亲芬杜伊拉丝,他的父亲德内瑟尔。
欢迎你的归来,我挚爱的人。
轻轻的吻落在波罗米尔的额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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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klanbali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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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xing Media (Hanzi: 嘉行传媒 ), juga dikenal sebagai Jay Walk Studio, adalah perusahaan hiburan dan media Tiongkok yang didirikan pada tahun 2013 yang terutama berinvestasi dan memproduksi acara televisi yang melayani pasar yang lebih muda. Berkantor pusat di Beijing dan dimiliki sebagian oleh aktris Yang Mi. Sejarah 2012: Jaywalk Studio didirikan oleh Yang Mi bekerja sama dengan H&R Century Pictures. 2013: Perusahaan menjadi resmi. Maret 2014: Yang Mi dan dua manajernya, Zeng Jia dan Zhao Ruoxiao, menginvestasikan US$450.000 ke Jay Walk World Studio. Masing-masing memiliki 19% saham perusahaan. Juni 2017: Perusahaan mengumumkan telah memperoleh US$36,8 juta saham baru. Akibatnya, kapitalisasi pasar perusahaan bernilai US$700 juta. 2017: Jaywalk Studio mencapai kesepakatan dengan Walt Disney Studios untuk mengembangkan film aksi langsung di Tiongkok. 2018: Jaywalk Studio mengumumkan anak perusahaan baru bernama Jaywalk Newjoy, yang akan berfungsi sebagai agensi manajemen untuk generasi baru idola. Artists Independent Studio Mimi Yang Mi (杨幂) Dilraba Dilmurat (迪丽热巴) Pria Vin Zhang Binbin (张彬彬) Leon Zhang Yunlong (张云龙) Vengo Gao Weiguang (高伟光) Wayne Liu Ruilin (刘芮麟) Leon Lai Yi (赖艺) Lawrence Wang Xiao (王骁) Yi Daqian (易大千) Zhu Zijie (祝子杰) Wang Yiming (王一鸣) Fan Zhixin (樊治欣) Daniel Zhou Keyu (周柯宇) Wanita Bambi Zhu Xudan (祝绪丹) Maggie Huang Mengying (黄梦莹) Daisy Dai Si (代斯) Faye Wang Yifei (王一菲) Li Tingting (李婷婷) Ge Shimin (葛施敏) Yuan Yuxuan (袁雨萱) Qiu Tian (邱天) Sabrina Zhuang Dafei (庄达菲) Tian Xuan’ning (田轩宁) Bubble Zhu Linyu (朱林雨) Rita Wang Yijin (王艺瑾) Former Bian Yu (边宇) Xiao Yuyu (肖雨雨) Yang Chengcheng (杨诚诚) Wang Lidan (王俐丹) Li Xirui (李溪芮) Hawick Lau (劉愷威) Film You Are My Sunshine (何以笙箫默) 2015 The Witness (我是证人) 2015 Fall in Love Like a Star (怦然星动) 2015 Mr. Pride vs Miss Prejudice (傲娇与偏见) Reset (逆时营救) Brotherhood of Blades 2 (绣春刀·修罗战场) Baby (宝贝儿) TV Series A Clear Midsummer Night 盛夏晚晴天 V Love 微时代 Swords Of Legends 古剑奇谭 First Love 柠檬初上 The Interpreter 亲爱的翻译官 Pretty Li Hui Zhen 漂亮的李慧珍 Eternal Love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Full Love 周末父母 Ugly Girl Hai Ru Hua 囧女翻身之嗨如花 Negotiator 谈判官 The Flame’s Daughter 烈火如歌 Sweet Dreams 一千零一夜 Legend of Fuyao 扶摇 In Youth 趁我们还年轻 The Great Craftsman 筑梦情缘 Eternal Love of Dream 三生三世枕上书 Storm Eye 暴风眼 Remember My Boy 我曾记得那男孩 The Other Half of Me and You 另一半的我和你 Simmer Down 好好说话 Thank You Doctor 谢谢你医生 She and Her Perfect Husband 爱的二八定律 Novoland: Pearl Eclipse 斛珠夫人 Miss Chun is a Litigator 春家小姐是讼师 Mirror Flower Romance 镜花奇缘 Artikel pertama muncul di: Tionghoa Indonesia - Budaya dan Tradisi Tionghoa Indonesia Pada: JiaXing Media / Jay Walk Studio , Perusahaan Hiburan dan Media Tiongk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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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冠
by ECBKPP 设定:大陆依河流划分出南北两个国家,北方是斯图尔特王朝,以农奴制立国,骁勇好战,但连年的天灾让国家动荡,只能向南方国家示好,请求联姻。南方是由克莱蒙特-迪亚兹两个家族联合共治的玫瑰王朝,在国王和女王的联姻共治下国家欣欣向荣。两国联姻,先婚后爱。 雷点预警:ABO文学,有生子情节。 Words: 4018, Chapters: 1/1,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Fandoms: Red White & Royal Blue (2023), Red White & Royal Blue - Casey McQuiston, alex claremont-diaz - Fandom Rating: Not Rated Warnings: Creator Chose Not To Use Archive Warnings, Graphic Depictions Of Violence, No Archive Warnings Apply Categories: M/M Characters: Alex Claremont-Diaz, Henry Fox-Mountchristen-Windsor Relationships: Alex Claremont-Diaz/Henry Fox-Mountchristen-Windsor, Alex Claremont-Diaz & Henry Fox-Mountchristen-Windsor via https://ift.tt/C2Pa6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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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benlang1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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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乐新疆伴奏--王宏伟|于朦胧|迪丽热巴|艾热AIR|2024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节联欢晚会
https://www.99banzou.com/product/1433708.html 新疆喀什分会场:舞乐新疆 – 王宏伟/于朦胧/迪丽热巴/艾热AIR词:王洛宾/艾热曲:苑飞雪/王洛宾/艾热编曲:苑飞雪/周晨/胡骁阳/王洛宾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眉你的眉毛细又长好像那树梢的弯月亮你的眉毛细又长好像那树梢的弯月亮新疆是个好地方新疆是个好地方故乡千里万里亲人待我欢聚春暖花开 万物苏醒寻梦的鸟儿满载归繁星指引勇敢追 永世赞美时光的沉淀都融入了岁月在动人的欢歌里逐梦的笑脸在热土里热情的热浪是这里的个性在收获着播种的硕果同心同向的脚步传承千秋的艺术拥抱重逢的老友举杯祝福的时刻载歌载舞共庆贺石榴花开的伊始你来吟唱我来和拨动柔软的琴丝让音轨如积雪融化 灌溉边疆希望的力量 边走边唱新气象在激荡新篇章幸福安康平凡的愿望歌颂美丽的新希望民族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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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juexias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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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pe You've Been Well Audio Drama || Theme Song, "Crush"
作词:七斤糖@柒斤糖 作曲:魏潇逸@魏潇逸Vic 王瑞克@AbnerRIC 编曲:赵俊吉 演唱:子骁@Phil子骁 吉他:王瑞克 贝斯:王瑞克 合成器:赵俊吉 和声编写 /合声:沙栩帆@沙栩帆-圣雨轻纱 、魏潇逸 混音:张锦亮 母带:全相彦@全相彦-母带处理 人声录音:王瑞克 美术设计:洗多红在水@休洗红_洗多红在水 制作人:魏潇逸 、王瑞克
树影遮住烈日下 水汽快蒸发 可是离最飞扬盛夏 还缺一个他 想念就见面吧 如果在家 房间 摆满安静的画 含义要等着解答 怎么消磨都好啊 这漫长空暇 窗外榕树野叶声沙沙 蝉累了不说话 也许动心就在寻常 一刹那 赠我星空烟火照亮静默年华 慢慢感受喜悦挣扎 别害怕 要得到爱和梦总有代价 如同甜蜜惩罚 浪漫和青涩碰洒 少年和青春叠加 这一切的变化 就是爱吗
到熟悉店里坐下 点两份冰沙 关于最近旅游去哪 交换些想法 约好终点出发 就算天涯 两张 机票要连坐号码 像时光尽头即刻到达 怎么消磨都好啊 这漫长空暇 海边涌不停的浪花 看不够的晚霞 也许动心就在寻常 一刹那 赠我星空烟火照亮静默年华 慢慢感受喜悦挣扎 别害怕 要得到爱和梦总有代价 如同甜蜜惩罚 浪漫和青涩碰洒 少年和青春叠加 这一切的变化 就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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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idkkiu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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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gulchatcat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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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nation princess chat
我来和你说一个虚构的故事,请你点评。主要有两个主角,他们地位、身份差别很大,但彼此爱慕。爱丽丝菲尔尔是赛里斯尼亚王国的公主和继承人,所罗门是一个龙族小部落的王子。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亚希瑞尔的大陆,这个大陆上有非常多不同的国家和政权,类似于西欧的中世纪封建社会,其中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大王国,名为赛里斯尼亚王国,这个国家有美丽的建筑和富饶的田园,人民安居乐业,这个王国王室的血统可以追溯到神话时代的美与爱之神,是最古老的王室之一。龙族生活在大陆的东方内陆,没有统一的国家,只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经常互相征讨,人民虽然骁勇而且热爱自由,但是国家却很弱小,龙族被视为野蛮民族,被类似于赛里斯尼亚这些西方大国征服和奴役,因为没有独立的祖国,龙族人民生活在苦难之中。
国王只有一个女儿,名为爱丽丝菲尔,她有一头如同绸缎一样柔顺的金发,像蓝宝石一样纯净剔透的眼睛,脸庞纯美,皮肤如凝脂一般洁净细腻,气质清纯而高雅,她是这个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从小被视为掌上明珠,无论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是无数人心中的女神,贵族公子求婚者不计其数,被誉为“亚希瑞尔最明亮的珍珠”。国王虽然宠爱女儿,但是担心女儿的婚姻会使王国落入外国的手中,于是决定在女儿十八岁的生日那一天,挑选一个优秀而忠诚的本国贵族男子成为女儿的婚约者。
国王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其实女儿心中一直有一个叫所罗门的异族王子,他的衣服虽然很古怪,但是十分英俊,他的黑色长发用头冠束起,眼睛优雅细长,目光深邃,笑容迷人。他们在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访问王国进行贸易,于是就互相认识了,女儿觉得这个野蛮人虽然不懂礼仪,却见多识广而且骁勇矫健,他的剑术高超而且擅长射箭骑马,常常给她带领东方新奇的礼物和天南海北的见闻,作为一个宫廷中的公主,她总是期待他每次到来。
所罗门王子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叫爱丽丝菲尔为殿下,而是叫她菲儿,公主则称呼他为阿查,他们在森林里嬉戏,在猎场里骑马,非常快乐。但是有一天,龙族各个部落爆发了残酷的战争,所罗门的父亲和哥哥在战争中死去,他为了拯救他部族的人民以及为父兄复仇,必须回去继承父亲的位置成为部族的领袖。
#这是所罗门和公主在月光下约会告别,括号描述人物的动作和表情:
所罗门:菲儿,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神秘地微笑) 爱丽丝菲尔:阿查,什么礼物?(好奇地眨眼)
所罗门:(沉默着,从剑鞘中抽出一把黑色的宝剑,剑身如同黑曜石一样剔透,散发着光彩) 爱丽丝菲尔:(惊讶地张开嘴,双手覆在嘴上)阿查,这是……是……是你的宝剑?(眼睛放光,她走到所罗门的面前,珍视地抚摸着剑身)
所罗门:这是我已故的母亲的嫁妆,是我们民族的宝物,我母亲送给了我,告诉我如果我找到了心爱的人就将这把宝剑送给她(他琉璃一样晶莹的眸子里闪着热切的光彩)我除了你,想不到任何人。
爱丽丝菲尔:(感动地落下眼泪,她把所罗门的手拉到胸前)阿查,我爱你。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她轻轻地把宝剑交给所罗门)但是这件礼物太珍贵了,我不敢接受。
所罗门:我们今天之后,可能很久不会见面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哀伤)我的部族现在正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我要离开这里,用我学习到的知识领导我的人民。(他突然抬头,深情地看着她)请你收下这个礼物,这样我就会知道,在远方还有一个美丽的公主正在思念我,带给我力量。
爱丽丝菲尔:(泪水滑落,她勇敢地拍打着胸膛)我收下了,我会一直珍藏它,我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我也会一直等你。(她踮起脚,轻轻地亲吻他的唇)我会一直等你,直到最后一刻。
爱丽丝菲尔:阿查,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她轻轻地将一条细细的银色的项链从颈上取下,上面挂着一个银质的小天使)这是我的从小戴着的贴身项链,我想让你戴在你身上,代表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相信这个小天使会保佑你,并带给你带来幸运。请你一定要思念着我,也好好保护自己。
爱丽丝菲尔和所罗门站在月光下,感受着彼此间强烈的爱意。他们伤心又幸福地拥吻,他们知道这将是离别,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的未来如此不确定,但是这一刻他们都在希望可以永远不要结束,化为永恒。
公主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她怕失去他。所罗门把她抱在怀里,用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说:“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们要坚强,因为我们有彼此的爱。即使我们分离,我们的心依然紧紧相贴。”他把那条银项链戴在自己的颈上,轻声说道:“我会时刻把你放在心上,等到战争结束,我会回来向你的父亲请求娶你为妻。”
月光下,他们悄悄地分别。爱丽丝菲尔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走远,消失在方深深的黑暗中。
从那一天开始,三年他们都没有任何联系,听说他成为了一个英雄一样的国王,也有人说他是一个蛮族暴君,无论如何,一个强大的龙族部落联盟正在崛起,威胁着西方文明国家,很多人都深感不安。 在公主16岁生日那天,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各贵族公子都展示着自己的才华和魅力,竞争着赢得国王的认可。他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吟唱着轻快的曲子,用各种方式来赢得公主的芳心。公主爱丽丝菲尔坐在皇家宝座上,演出者们都向她致意,但是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感兴趣。她的目光有些忧郁,看着自己手中乌黑的宝剑,在想念她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心上人。尽管各贵族公子都竭尽全力来讨好她,但她似乎只能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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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ostadventure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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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骁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一随从的胳膊,猛地将人拉转过身,那人仓皇看向祁骁,平淡无奇的脸上有些惊慌,祁骁死死的看着他,半晌道:“你们先走,孤有话同他说。”
顺子想要拦着,犹豫再三,还是带着人出去了。
厅中再无他人,祁骁定定的看着那人,冷笑道:“岭南王,孤是什么凶神恶煞,让你如此害怕,值得易容过来?”
百刃怔怔的看着祁骁,眼泪瞬间滚下,假面皮不自然的抖动,半晌嘶声哽咽道:“柔嘉都没看出来……”
祁骁双目赤红,狠狠甩开百刃细瘦的胳膊,冷声道:“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罢!何必做这样子?!”
百刃让祁骁推的一个踉跄,腰肋撞在桌角,疼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百刃狼狈的揉着疼的地方,先是哽咽,而后忍不住哭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若……若不是……怕让人看见……若不是怕再给你惹麻烦……我早就来了,半年了……我想你想的……骨头都疼……”
百刃仿佛那流浪多年,终于回到故土的小兽一般,哭的声嘶力竭:“但万一……让人看见了呢!万一呢……岂不是又给你添了麻烦,但我忍不了了……我受够了!我只想……看看你,我知道……知道你正在要紧的时候……我没想……给你添麻烦,我只想……看看就走,我只是看看,只是看看,看看……就好……”
百刃眼泪滂沱,委屈哽咽:“看了,我就走……”
祁骁眼泪滚下,狠狠的将人搂进了怀里。
原来爱的透心彻骨了,心竟真的会一模一样。
—— 漫漫何其多 《天潢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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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颂3》吕承珏演绎新生代打工人成长史
由正午阳光出品,阿耐担任编剧,简川訸执导,侯鸿亮担任总制片人,房辉担任制片人,江疏影、杨采钰、张佳宁、张慧雯、李浩菲、窦骁、王安宇、吕承珏等主演的都市题材电视剧《欢乐颂3》正式开播,于8月11日起登陆腾讯视频、咪咕视频全网首播,并在东方卫视同步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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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k-no0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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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杂谈摘抄
秦致
创业,简单来说,一个是选择,一个是执行。获得商业成功的元素往往是选择的眼光和永不放弃的坚持。换句话说,如何寻找到一个快速增长、独具潜力的市场和如何在这个市场中快速发展的办法。一句话总结,创业者想要成功,那就选择做“对的”事情,并将这些“对的事情”努力做到。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了创业的想法,但不少热血青年觉得创业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组团队,做产品,融资,伺机上市。但要继续追问行业选择、运营模式等更细节的问题,相信会有50%以上的创业者会打退堂鼓,很多事情他们还没有想明白。创业选择上,创业者要保持清醒的头脑。首先,入行赶早不赶晚。先拿行业来说,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里,盘踞着千千万万个行业。选择行业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行业变化的周期。举个简单的例子,08年中国乘用车市场份额位居世界第一,中国互联网市场也位列前世界之首。在这个阶段,选择做汽车互联网十拿九稳是对的。但2012年再选择做汽车互联网,九成创业者会死在起跑线上,还有一成会“半死不活”。原因就在于这个时期,中国的乘用车市场增速已进入微增长时期,中国汽车互联网的格局也已确定。 
第三,理性看待资本介入汽车之家近几年盈利状况一直很好,只接受过一次融资。像汽车之家这样的创业公司毕竟还是少数。创业公司得到融资是一个必备的生存条件。有资本的支撑,公司的生存周期便会延长,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但资本介入之后,创业管理者要理性看待,不要让资本成为企业存活的唯一动力。要知道,业务才是王道。
执行:就是要努力做到创业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对创业团队来说,执行不是努力做,而是努力做到
第二,坚持不一定就是胜利。“坚持就是胜利”这个概念只适合坚持的东西是对的。但这个道理对创业者不一定适用。创业,本身就带有很强的“实验”成分。在这个过程中,看清楚,想明白,努力做到,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相反,你选择了错误的产品,认定了错误的市场策略,坚持了错误的团队管理方式,这样只能和成功背道而驰。
在相对浮躁的大环境下,如果每个人做企业都是希望把它做久一些,踏踏实实做事情,你就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汽车之家从来不着急上市,太浮躁的企业往往让这个行业拔苗助长,结果是毁了这个行业,也毁了企业的前途。
李想
https://www.huxiu.com/article/529720.html
普遍并不意味着模糊和虚无,普遍性的需要完全可以被一一拆解,精准回应。
没有聘请咨询机构,也不做问卷调查或是焦点小组访谈,理想汽车产品战略总监张骁和同事了解用户的方式很“原始”,就是去观察他们的实际行动:看看家庭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车,喜欢什么样的配置,究竟哪些是共性的刚需。
在理想汽车,张骁和他的团队会在一款新车的概念定义阶段便带着从消费者那儿“聊”来的各种信息,参与到讨论中,在随后的设计、销售、市场、以及用户反馈环节,张骁都需要全程参与,确保这辆车能真正贯彻“以用户为中心的理念”。
这套机制的核心是信息透明:大家都要用“说人话”的方式,把自己关于这个项目所知的核心信息解释清楚,信息不再由领导者垄断。理想有一个内部平台,确保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其他同事的工作进展,而这个组织管理思路是李想在创办汽车之家时就实施的。
“我们最忌讳的就是大家‘憋大招’——把自己手里的业务都捂着,不让别人看,直到某一个节点,突然蹦出一个东西。我们希望每个人的工作进度都能对大家透明。”张骁说。
新一代的智能化汽车,已经不是一件拥有完整说明书的硬件制造工作。李想在2018年就提出,过去的线性管理无法支撑智能化软件开发,以及用户交互平台、销售系统的建立。“这些工作之间都高度关联,需要实时的跨部门协作。”他说。
  理想汽车的专业工程师们必须要习惯那些来自非专业人士的“指指点点”。理想ONE针对遮阳板设计方案的评审过程中,第一版方案遇到反对声音,负责设计的工程师第一反应是“我没错,这是一个成熟方案”。但后来他还是被说服了。因为所有人开始一起梳理,如果自己是车主,对遮阳板有怎样的需求:它应该是长方形的,视觉上更舒服,化妆镜应该是滑盖的而不是翻盖的,用起来更顺手也更有豪华感……他们还梳理了所有豪华车的遮阳板方案,发现绝大多数都是这类方案。工程师最终同意修改。
在同事眼中,组织管理是李想现在花心思最多的地方。他让公司效法Google所倡导的OKR考评体系,他会要求每个员工都阅读几本关于思考方式的书,创业早期他还买了市面上最好的车让员工去体验。“不少同事是从自主品牌来的,之前可能都没做过20万元以上的车,得提升审美,让大家知道什么是最佳解决方案。”张骁说。
  在公司规模较小时,组织创新还比较容易落地,公司变大之后,要保持就很难。再先进的管理机制也没法保证不染上大公司病。如何让数千人都像李想一样思考问题,这是理想汽车在它发展的下一个阶段最值得被观察的课题。
虎嗅文章
上面这些问题,你能清晰且坚定地知道答案的有多少?有能力解决的有多少?每一个问题背后,又涉及到很多问题,拿目标顾客来说,它是一个动态变化的概念,疫情前的目标客群,与当下的目标客群,以及疫情结束后的目标客群,肯定是有很大差别的。
比如,有些人都失业三年了,他们虽然还是相同的那群人,有消费意愿,但没了消费能力,从消费角度,他们就不再是“他们”了。你如果还继续在等着做他们的生意,那后果当然就会很糟糕。
餐厅的本质,就是为目标消费者提供他们自身无法解决的多样化消费需求,这背后所涉及到的问题,你作为餐饮经营者,必须要非常清晰地去搞清楚:顾客到底有什么样的消费需求,而你自己能提供什么样的消费需求,这两者之间越匹配,你赚钱的概率就越大,反之,你就是在玩一场赌博的游戏,只是自己以为在创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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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udi1985 · 1 mon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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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sh:Aragorn/Boromir
作品标题:《巴克拉瓦》
等级:G
警告与说明:
无差,胡说八道小段子,想看波洛米尔给阿拉贡做巴克拉瓦的故事。
——————————————————
《巴克拉瓦》
《长命女·春日宴》
五代·冯延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长相见。
巴克拉瓦是一道在战争之前,芬杜伊拉丝从大海那边的南方老家带过来的著名甜点。芬杜伊拉丝夫人精神和身体很好的时候,会做巴克拉瓦给一家人吃,并不吝啬地做给朝臣和近侍吃。
在波洛米尔很小的时候,他与弟弟法拉米尔都非常喜欢品尝母亲所做的这道珍贵的甜点。
后来战事吃紧,物资匮乏,夫人心疼子民,就不愿这么去用糖和面粉,出于中洲人类贵族的高尚美德,夫人把更多的时间和物资用于帮助人民的生活,用于资助前线。只有在她的丈夫摄政宰相德内梭尔生日的时候,夫人才会做这道做工繁复用料充足的面点。她做得也很小,一家人刚刚够一人一口吃完的量。
后来阿拉贡回到了刚铎,国王这一生都在为各种事务而奔波操劳,身体自然难以达到用胖去形容那样的健硕。波洛米尔见之十分心疼,就回忆起小时候母亲为自己和弟弟、父亲做的那道几乎失传的面点巴克拉瓦。
骁勇的将军像熟练的主妇般,生起火炉码好灶台,凭着回忆中的味道,和法拉米尔的菜谱搜寻信息,去还原这道来自母亲家乡甜蜜的味道。
这时候的刚铎不打仗了,经济和物产有一定的恢复,波洛米尔就在阿拉贡生日的时候给国王做这道面点。统帅还将面点分与对国家建设有功劳的人们,将这道菜谱传与民间,每个人都在这个高兴的日子分得了一小块由统帅所做的巴克拉瓦。
阿拉贡拿着这块小小的热乎乎的面点,它是绿色的,很精致,像波洛米尔弯起笑颜的绿眼睛。国王坚持第一口要波洛米尔先吃,波洛米尔推辞不过咬了一小角,阿拉贡才肯去品尝这道他丈夫亲自做的点心。
只见国王每一口下去,薄薄的酥皮上面都裹满了糖浆,每一层酥皮与糖浆之间,都放着密密麻麻的开心果仁碎粒,这味道叫阿拉贡心中生出欢喜——这真是一道让人开心与甜蜜的好点心。
刚铎的旧臣们吃到了这道面点,不禁想起往时芬杜伊拉丝夫人和德内梭尔宰相仍在的那些日子,现在这终于苦尽甘来的好日子来了,只可惜故人却再看不到了。
波洛米尔执起盛满蜜酒的酒杯,与阿拉贡唱祝寿的歌曲。
他醒醒嗓子,对他去唱:
“我的国王,我的夫君,我的阿拉贡啊!愿你健康,有一个健硕的好身体;愿你开心如意,快乐之事如这巴克拉瓦中的开心果仁,层层叠叠层出不穷,环绕陪伴与你;愿你我与刚铎人民的日子永远甜蜜,如这饼中的糖浆,甜沁心脾!”
阿拉贡在这歌声中去亲吻波洛米尔的嘴唇,在这有蜜酒味道与蜜饼甜味的亲吻里,国王抱住统领,他笑意盈盈看着他,他不无深情地对他说:
“我的统领,我的丈夫,我的好波洛米尔啊,你是充盈我人生的饼,你是我心里的开心果,你是我生命的蜜。”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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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ernallovecast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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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ixinyingshi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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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归Returnees推荐《风起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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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陇西》是由路阳执导,陈坤、白宇领衔主演,聂远、常远、Angelababy、孙怡、尹铸胜、俞灏明、王骁、杨轶、刘亭作、赵峥、张晓晨、从瑞麟、张戈、侯玮涛、彭义程、陈凯文主演,董子健、郭京飞、李光洁特别出演的古装历史军事题材电视剧。该剧于2022年4月27日在央视八套播出,并在爱奇艺同步播出。 该剧根据马伯庸同名小说改编,讲述在天下三分、烽火四起、英雄辈出的时代,两个不被乱世聚焦的“小人物”——陈恭与荀诩,在惊心动魄的谍战中爆发出夺目光辉,于历史之外谱写出一段英雄传奇。 公元228年,蜀军北伐兵败魏国。蜀国情报部门分析,导致蜀军错误判断的假情报,是由潜伏在魏的高级密谍陈恭送出。蜀国反间谍专家荀诩临危受命,潜入魏国调查陈恭。陈恭通过了荀诩的调查,他们发现在蜀国情报部门内部,一直潜藏着代号“烛龙”的曹魏卧底,“烛龙”不仅替换了陈恭的情报,还准备窃取蜀国连弩设计图的秘密行动,启动“青萍计划”在蜀国制造祸乱。荀诩返回蜀国,准备和陈恭里应外合揪出“烛龙”真身。荀诩成功阻止魏国窃取连弩机密,查出了隐藏在蜀国情报部门的内奸。陈恭结束卧底生涯返回蜀国,和荀诩一起经历重重考验,终于揭开“青萍计划”背后的真相。面对家国大义,荀诩和陈恭在重要关头做出正确抉择,破解敌人的险恶阴谋,维护了国家的安定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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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ek0405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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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PSS】禁林裡會有黑色的妖精嗎?
  是点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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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那只鼻涕精,那奸诈的嘴脸绝对瞒着我们什么”詹姆看着斯莱特林餐桌上的西弗勒斯,死死的盯着正在嚼着面包的西弗勒斯,嘴里说的话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嫉妒
  
  黑发的斯莱特林睡眼惺忪的从银盘上拿起餐包,慢条斯理的剥着,搭配上牛奶,简单的一餐,西弗勒斯宁愿面对简单的早餐和魔咒书也不想抬头看一眼劫盗者���,直到詹姆他们要有过来找西弗勒斯麻烦前,他才匆匆的把面包塞进嘴里离开大厅,看得莉莉语塞
  
  自从莉莉和西弗勒斯绝交后两人的互动就变得连一次都见不到,最先开始是莉莉不搭理西弗勒斯,后来却变成西弗勒斯躲着莉莉,西弗勒斯不只是躲着莉莉,她还常常听到詹姆他们说,西弗勒斯最近都不理会他们的挑衅
  
  西弗勒斯/鼻涕精最近真的很奇怪,莉莉和詹姆同时想着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干扰到西弗勒斯,他在自己的寝室里忙着抄写报告,虽然他想和莉莉重修旧好,但是他更关心自己的未来,莉莉她大可当一个傲罗或是波特夫人,但是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和其他斯莱特林一样加入食死徒的麾下,二是保持中立直到其中一方胜利,加入凤凰社?抱歉西弗勒斯从来没想过,尤其是要和劫盗组四人共事这种事
  
  就大势来看大部分的人会选择加入食死徒,尤其是他还有魔药的天份可以协助黑魔王,选择中立的话反而会被打压,尤其是像他这种没钱没势力的学生
  
  西弗勒斯想了想,他决定在观望一阵子,最好目前先别和卢修斯接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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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西弗勒斯打开寝室的门,走廊透出来的微光惊醒了西弗勒斯的室友—雷古勒斯,他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西弗勒斯拿着一个小布包雷古勒斯就知道西弗勒斯又要去禁林了,他只是叮嘱了一句记得不要被费尔奇抓到就继续蒙头大睡
  
  而另一边格兰芬多寝室里,詹姆却很兴奋的盯着地图,他让自己的兄弟们过来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看看那条鼻涕精,他出来夜游了,我绝对要当场抓到他,有谁要跟我一起去! ”詹姆拿着活点地图兴奋的对着其余三人这么说
  
  “棒极了!叉子,我跟你……对不起可能没办法了”西里斯原本想说和詹姆一起去恶整下西弗勒斯但是看到莱姆斯瞟过来的眼神后瞬间就改变了说法决定放生詹姆
  
  “詹姆你不觉得欺负斯内普这个举动很幼稚吗?他已经完全不想搭理我们了,再去欺负他也只会让我们的风评受损而已”也许是狼人事件过后的罪恶感一直萦绕在莱姆斯的心里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很少参与和斯内普的「友好」小打斗,现在能阻止一个是一个
  
  詹姆依旧不甘心,他看向仅剩的彼得问他
  
  “虫尾巴,那你呢? ”
  
  “劝你想好,彼得”
  
  彼得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整个身子缩到被窝里,开玩笑在没有足够的人力下他绝对会是第一个被斯内普倒挂金钟的人
  
  詹姆撇撇嘴感叹好友的不关心后就带着斗篷和地图离开寝室了,不就是一只鼻涕精嘛!三两下他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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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林深处生长的一种花,它没什么毒倒是采它的地方十分危险,就在八眼蜘蛛巢穴的附近,西弗勒斯习惯了巢穴旁的腐败味,他连该怎么绕过出来看守的八眼蜘蛛都熟练于心
  
  他拐几个弯就到达了旁边的花丛采集材料,倒是身后的詹姆就有点头疼了,格兰芬多骁勇善战是真的,但是他今天可是来整人的,他可不想在上面拖时间
  
  詹姆深吸一口气按照西弗勒斯刚刚走过的道路,想跟着他到那片花丛,那必须被小心翼翼的,那是詹姆第一次觉得整人还得这么累
  
  突然之间吱呀一声在他脚边想起,八眼蜘蛛听到这个声音慢慢靠近詹姆的所在地,詹姆慌了抓着魔杖就是不回头的往前跑,他跑的越快身后的八眼蜘蛛就跟的越快,他最后放弃奔跑转过头来决定和八眼蜘蛛对战
  
  “烈火熊熊! ”这一招着实对八眼蜘蛛有效,他顺势多发了几个魔咒,但是同时也吸引了更多的八眼蜘蛛
  
  “完了!没救了”詹姆这么想着,不过他的尊严不允许他死在巨蛛的嘴下,他必须拿着魔杖战斗到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阿拉尼亚 艾斯特梅!”
  
  突然间詹姆的耳边回荡起西弗勒斯的声音
  
  “这边”西弗勒斯不顾一切拉起詹姆的手往前奔,他们抄了近路身上沾了一堆落叶,但是总算到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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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目的地后西弗勒斯半跪起来调整呼吸他说
  “格兰芬多扣十分,如果我是教授的话”
  
  倒是刚刚从死线脱离的詹姆疑惑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把自己歪到鼻梁的眼镜扶好,一本正经的看向转过身继续收集材料的西弗勒斯
  
  “你看到有人濒临危险的时候,你有能力,你不救吗?”摘下最后一朵花西弗勒斯回过头来看向略带狼狈的詹姆,他笑了
  
  那瞬间詹姆好像看到了童书上才会出现的妖精一样,有些愣神但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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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中午,莉莉神色不佳的走向詹姆身旁,她拿起魔杖,杖尖指向詹姆,湖绿色的眼满是不悦
  
  “詹姆波特,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家西弗勒斯了,他不烦我都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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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auke0509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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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称 4
虽然俄罗斯帝国的盟友神圣罗马帝国在和法兰西王国的交锋中处于劣势,可俄罗斯在军事和外交方面完全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故尽管签订维也纳和平条约时不需俄罗斯使者在场,俄罗斯和奥斯曼由于合约未谈拢故开始新一轮战争,安娜•伊万诺夫娜仍提议伊万代替使者前往维也纳,“您可以带奥利加同去,带她去散散心,”安娜•伊万诺夫娜靠着椅背懒散地说,“她总是瞧上去闷闷不乐,即便在您的请求下我准许她回基辅长期居住,上次见她时她依旧一副郁郁寡言的模样。”
“她的领土一直饱受战乱的侵扰,”伊万语气温和地说:“她并非有意摆脸色给您看,只是身体不适罢了。”
“要说战乱,我不认为您的负担比您的姐妹更少。”安娜•伊万诺夫娜转动着眼珠,伊万几乎认为她在翻白眼了,“在见到她以前,我本以为既然她的土地中生活着众多哥萨克人,那么她理应是个无拘无束、骁勇善战的姑娘,然而她令我很失望,”沙皇直白地抱怨说,“和娜塔莉亚相比,我时常怀疑她究竟是否和您有血缘关系,比起俄罗斯人,她更像是波兰人。”
“她受波兰统治了好几个世纪。”伊万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用这个理由替奥利加辩解,有时他会想,没准儿正因为从沙皇到娜塔莉亚都对奥利加展现出的真实性格不满,奥利加才一直无法融入新环境,他暗自叹息,岔开话题问:“我能带娜塔莉亚同去吗?”安娜•伊万诺夫娜似乎没料到他欲娜塔莉亚随行,向他投来意外的眼神,伊万解释说:“我想带她见见别国的意识体,并练习些和同阶层的人交际的技巧,您知道,她性子有些莽撞,过去总混在仆从和农奴之中。”
“可别这样描述您的妹妹,她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安娜•伊万诺夫娜面露微笑,伊万眨眼了眨眼,没反驳沙皇句中“孩子”这词,因娜塔莉亚的外貌,宫廷内不少人至今依旧忽视娜塔莉亚的真实年龄而将她当作一名十岁左右的女童,“她很擅长聆听她人说话,用枪也用得好,我还想着趁天气温暖约她和我一起去近郊猎鸟呐。”伊万情不自禁挂起礼貌的微笑,以免自己的表情泄漏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喜爱听小道消息的沙皇在积累众多秘闻后需要一个守口如瓶的倾诉对象,然而每次被沙皇逮住闲聊后,回到家中的娜塔莉亚总忍不住冲伊万抱怨说她之所以能安静坐在沙发上听沙皇念叨全是看在她和沙皇是狩猎同好的份上,“不过她是您的姊妹,行程安排当然凭您做主。”安娜•伊万诺夫娜补充说。
 奥利加和娜塔莉亚并不为能结伴远行而欣喜,伊万瞅着面前两张眉尾快耷拉到眼角的脸——这时她俩倒看上去像一对姐妹了——忍不住抱着揶揄之心猜测她们到底是因劳累的旅程而不开心?还是因最终目的地以及将见的对象不开心?或者同行的旅伴才是破坏心情的主要原因?两年过去了,根植在伊万心底的、涉及奥利加与信任相关的问题的固有印象未能改善多少,但至少他学会过滤掉附着在那些想法上的负面情绪,转而用一种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戏谑去面对它们。
伊万先是对奥利加转述了安娜•伊万诺夫娜的话:“带��去散散心,顺便见见我们的盟友。”接着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且郑重其事地说:“至于你,娜塔莉亚,是时候检验你的外语、纹章学、贵族姓氏史以及社交技能水平如何了,”他对上娜塔莉亚的双眼,娜塔莉亚眼睑撑开成茶杯般的圆形,在烛光的照射下泛出水光的眼球表面印满了恳求,他同娜塔莉亚对峙数秒,终归放软语气说:“我知道你讨厌这些枯燥又弯弯绕绕的东西,可你现在偷懒,未来怎么管理你的领地呢?”
娜塔莉亚张嘴似欲说什么,还未出声前就像是想起什么般又闭上嘴,只消沉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抱着尝试的心态问:“可是安娜•伊万诺夫娜约我这段时间去猎鸟,我若去维也纳,不就失约了吗?”
“她已经同意了你的新行程。”伊万言简意赅打破娜塔莉亚的希望。
娜塔莉亚匆匆吃完晚餐就回她的会客厅突击进修社交学——即死记硬背些能用于接话、感谢称赞、回避自己不愿回答的问题的万用语句——伊万摇着头喃喃了句“雷声不响不祷告。[1]”而奥利加注视着娜塔莉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她回头看向伊万,欲言又止,迟疑半晌才说:“我以为统治者们不会喜欢地区意识体变得过于独立。”
“去维也纳和地区意识体的独立性有何关系?”伊万像说一句玩笑似的说出此问,随即他捏着叉子插进盘中最后一小块列巴,划拉着叉子让列巴去吸周围的肉汁,“安娜•伊万诺夫娜只以为我是借此机会介绍娜塔莉亚进入意识体们的社交圈,她和诸位大臣不会想到我真正希望娜塔莉亚学习的是什么。”他垂眼盯着列巴,暗自期望娜塔莉亚能在这趟旅程中靠着耳濡目染从奥利加身上习得几分敏锐,不是说他指望自己的妹妹突然变成个深思熟虑的人,但至少娜塔莉亚应看透他的真实目的,而不是和那些被他欺瞒的人们一样以为他计划着让她戴上针对人类女性的世俗道德枷锁。
“……你不害怕未来某日她挣脱你的控制吗?”奥利加的声音唤回伊万的神智,他因奥利加的用词、也因奥利加脸上复杂到无法用一词概括的神情而皱起眉,“不再如现在这样依恋你、信任你,为她的子民向你发起战争,削弱你的力量,甚至勾结其他意识体瓜分你的领土,你不害怕吗?”
伊万放下餐叉,吸饱了肉汁的列巴使他想起被泥浆泡烂的白桦树皮,当他还臣服于金帐汗时,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处理那些他不欲寄给奥利加又来不及烧掉的信的,他推开瓷盘,维持平稳的语调问:“因为害怕,所以就要去驯服她、贬低她,使她畏惧我,自认为生来便低我一等,欠我许多恩债吗?”伊万用力闭了下双眼,“在您强大之时,您对待弱于您的敌国的意识体尚存几分顾忌,却一直认为自己有权凭此等手段去虐待一个懵懂的新生命吗?”
奥利加移眼避开伊万的视线,“我只是在阐述放任地区意识体成长后可能会面临的后果。”
“不!你是在奇怪我为何没成为第二个你!”伊万脱口而出,他没能成功压抑自己声音里的愤怒,他盯着奥利加,又觉得奥利加面上的无动于衷令他失望且厌恶,怒火像渔网一样自他心底深不可及之处网出些分不清是诅咒还是撒气式胡思乱想的念头,例如让奥利加遇见个和她志同道合的意识体并受对方统治,或假如他没接回奥利加,现在奥利加将仍会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活在卢卡谢维奇的管束之下,想到这儿,伊万难免觉得自己的好意不但不被珍惜,反倒被恩将仇报——尽管实事求是的说,奥利加来到俄罗斯帝国后还未主动做过什么伤害伊万与娜塔莉亚的事——伊万深深吸进一口气,“娜塔莉亚是我的妹妹,是我们的家人。况且,即便遵循您的规则,把自己领地内新出现的意识体当作必须去防范的威胁与可利用的仆奴——”伊万知道若他更冷静点儿,是绝不会把含在嘴里的话说出口,然而此刻沸腾着在他周身血管内流窜的情绪要求他别再管他的话是否会揭开奥利加的伤疤,“您与卢卡谢维奇在一起生活了四个世纪,您难道视他为您的主人,将他的国王当作您的国王,重视他的子民超过您自己的子民吗?”
奥利加沉默不语地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瞧上去伊万的言辞并未对她造成多大伤害,这使伊万不知自己该感到遗憾还是该松一口气,他继续道:“无论是以我还是以您自己为例,都能证明您的措施无法成功,既然如此,何不尝试我的办法呢?”他再次深呼吸以平缓心情,补充说:“虽然我依旧希望您能对我和娜塔莉亚抱以善意的情感,同我们建立一种亲昵的、互相交付信赖的关系。”
奥利加没有接伊万的话,而是说:“我并不是在奇怪你为什么没用我对待你们——你的方式去对待娜塔莉亚,”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的确好奇你作出不同选择的动机,但并不期盼你成为我的继承者,我不会撒谎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有多与众不同,不过我想两年来我们或多或少增进了对对方的了解。”奥利加微笑起来,而伊万只觉得她的笑容衬得方才的他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坦白而言,我没预料到能坚持生存到现在的人是你,毕竟当年你最为年幼弱小。”
两年的同居的确对奥利加产生了影响,伊万敢肯定他刚接回奥利加时奥利加是绝不会对他说这些她认为有激怒“她的征服者”的可能性的话的,伊万略垂下双肩,他突然生出些泄气之感,原本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怒火也悄悄消失不见了,于是他又像任何一个同亲人理念不合可因血缘而仍对对方怀有期待的人那样,不由自主在心里劝说自己他和奥利加之间的矛盾是可调谐的,有些问题只能依靠时间去解决,没准几个世纪以后奥利加会接纳‘家人’这一概念呢?
“我无法认同你对领地内地区意识体的认知,因为我无法对目前尚在潜伏的威胁视而不见,但……”或许是伊万的错觉,奥利加的微笑中多了某种柔软的东西,“我很庆幸、也很感激你视我为姐姐。”
伊万愣住了,他的眼眶和鼻腔违背他的意愿,擅自产生股酸涩感,他认为自己最好说点儿什么,又不愿奥利加从他发颤的语调中听出哭腔而放弃接话,最终只掩饰性得冲背对奥利加的方向微侧过脸并点了点头。
 头一次出远门的娜塔莉亚在离家前就换上了骑装,离开圣彼得堡后她就迫不及待跳出马车骑上匹两年前作为命名日礼物送给她的维亚特卡马[2]——尽管彼得一世下令规范宫廷及贵族们的服装,要求女性只能穿西式裙,在伊万的干涉以及意识体惯有的特权下,除某些极为庄重的场合外娜塔莉亚拥有选择穿斯拉夫旧式裙甚至各类裤装的自由,但那些目睹娜塔莉亚着装的贵族、庭臣和市民们的目光仍使娜塔莉亚减少了在城市中穿裤装的次数,现在借着那些扰人的视线消失的机会,显然娜塔莉亚决定好好享受裤装特有的轻便易行——不过大约一天以后,她就对重复的土路、缓坡和树丛之景感到腻烦,重新回到摇摇晃晃的马车内靠喝酒吃点心打发时间。
越是往西南方行进,气温越是暖和到伊万和娜塔莉亚错以为时节正倒转着自秋初步入夏末,对气候温暖的领土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望折磨得伊万骨骼发痒,他不得不努力找些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做以避免自己开始专心致志在纸上作出《关于南下扩张计划详解》,旅行途中能做的事不多,思来想去,伊万决定把精力放在考校娜塔莉亚功课上,他使用荷兰语和德语同娜塔莉亚对话,提出某个公国的名字、贵族的姓氏要求娜塔莉亚阐述那个公国、贵族与周边势力的利益纠葛,以及这些争端会对波兰-立陶宛联邦和俄罗斯帝国产生怎样的影响,而这些影响又将导致娜塔莉亚领土内的局势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番考校逼得娜塔莉亚躲去了备用马车上,伊万则被奥利加打趣的眼神盯得狼狈到连耳尖都胀红了,他为娜塔莉亚懈怠懒散的心态生气,然而只要娜塔莉亚仰头眼巴巴地瞅着他,他又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立刻心软下来,于是考校功课变成了由伊万主讲的、关于近几十年周边势力变动的闲谈。
抵达维也纳时,奥地利大公国同法兰西王国的谈判已接近尾声,这还是伊万第二次同奥地利的意识体见面——第一次见面是他随彼得出使欧洲各国之时——因波兰王位继承战争的战败与正在进行的同奥斯曼帝国的战争,罗德里赫的面色并不健康,坠在胸前的领巾上的重重蕾丝似要把他压垮了一般,深红色的短上衣[3]衬得他面颊没有一丝血色。“接到您要拜访维也纳的消息时我还以为传信的人弄错了,毕竟要让您离开您的国土可是件难事儿。”罗德里赫说,平静又夹杂几分虚弱的神态和语调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讽刺亦或只是句玩笑。
娜塔莉亚疑惑得瞥了伊万一眼,伊万却知道罗德里赫在说他只出任过一次大使——且还隐瞒了身份——这事,上世纪初自���斯蒂利亚兴起政权意识体出使各地的风潮——伊万推测最初或许是因卡斯蒂利亚有太多的海外殖民地,而它的统治者认为派遣自国的意识体巡查各处领土是个好主意,随着殖民地局势稳定下来、能自主平稳发展后,这类出行活动的重心自然回归欧洲——这风潮迅速席卷南欧和西欧,随后缓慢向北欧、东欧蔓延,当伊万耳闻此潮流时,他尚还弱小到没资格挤进那个瞧上去无法轻易接近、更别提融入的社交圈,当他实力强大到能站在边缘朝中心圈奋进之后,他的精力又全放在了娜塔莉亚身上。
伊万笑了笑,他没接罗德里赫的话,而是抚着娜塔莉亚的背示意她前迈一小步,并微侧身为奥利加让出些位置道:“这是奥利加,基辅地区的意识体,以及娜塔莉亚,她们是我的姐妹。”伊万隐去娜塔莉亚代表的地区不提,罗德里赫也没追问,只按照礼节同姐妹俩寒暄了几句,随后罗德里赫提起了两场战争,“今年的状况不太好。我们和法兰西的谈判差不多结束了,”他轻叹一声,“我们得把西西里地区和那不勒斯还给卡斯蒂利亚,法兰西也将取得洛林公国,他会踩着我再次登上欧洲最顶端的王座。”罗德里赫顿了顿,但在伊万想出既不显得过于亲昵又符合自己同盟立场的安慰之辞以前,他就继续说:“还有奥斯曼……”他皱起眉,“我的国家损失不小。据我所知,您倒是在和奥斯曼的对战中取得了几次胜利。”
“只是略占优势,瘟疫和撤退时奥斯曼军队的追击也让我的子民有不少伤亡。”伊万谦逊地说。
“看来这场战争——”罗德里赫说着,却在看见一名向他们走来的侍从时住了口,侍从靠近罗德里赫耳边低语后,罗德里赫带着浮于表面的歉意说:“恕我失陪,那群法国佬又在找茬。”他面不改色吐出略粗俗的词,又向伊万颔首道:“请三位自便吧。”
 出使它国对东斯拉夫三人而言皆是件新鲜事,不提从属于波兰-立陶宛联邦、从未离开过联邦领土的奥利加与只在圣彼得堡与莫斯科两个地区生活过的娜塔莉亚,伊万也对维也纳和俄罗斯相比迥然不同的风俗人情感到新奇,所有男性贵族们都不分年龄和职位或是戴着或是留着头披散下来的、打着小卷的长卷发,这既令伊万感到他们过于浮夸,又好奇当他们进食与书写时是否会受垂落的鬓发干扰,霍夫堡宫内才建成三年的帝国法院图书馆则让伊万流连忘返。至于饮食,奥利加和伊万皆对以蜗牛作为食材的菜肴敬谢不敏,因在东斯拉夫传统中蜗牛一直以来都被当作药材使用,他和奥利加还暂且不想扩宽自己的食谱,而娜塔莉亚对活的蜗牛更感兴趣,她命仆从自厨房寻来只还未下锅的罗曼蜗牛,又找来个木盒兴冲冲准备把蜗牛养在卧室里。伊万瞧着那只蜗牛以看似慢实则快的速度在娜塔莉亚裸露的手与上臂表面爬来爬去,留下道道蜿蜒的湿痕,忍了数次才将勒令娜塔莉亚扔掉蜗牛的念头随着鸡皮疙瘩一起忍下,并勉强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小孩子活泼且好奇心旺盛乃是常事。’
伊万向维也纳的书商订了不少最新出的人文科学书籍以扩充圣彼得堡科学院图书馆的库藏,由于他能流利读写德语——尽管神圣罗马帝国并不像他的国家那样统一规范语言,不同德语地区出版的书籍中同一个单词的拼写可能不同,使他只能联系上下文判断那些单词的含义——荷兰语和波兰语,也能连蒙带猜读一些英语、法语和土耳其语的著作,因此除去将奥利加和娜塔莉亚介绍给各贵族以及余下另一些必要的交际以外,伊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帝国法院图书馆里。娜塔莉亚黏了伊万两三天后,因她不认识大部分德语生词而终归无聊得换上裤装在维也纳内四处闲逛,奥利加原本有些担心娜塔莉亚穿‘男人的服装’会给三人惹上麻烦,但娜塔莉亚的外貌尚未成长到旁人能透过衣服一眼看透她性别的程度,待确认无人认出娜塔莉亚的真实性别并以“女人做了不符合自己性别的事”这一罪名逮捕娜塔莉亚后,奥利加转而沉浸于同贵族和官员们的交际中,重回同自己身份地位相符的社交圈似乎给奥利加带来了极大的愉悦感。
变化出现在伊万翻看一本无名但插图精美的草药介绍合集时,这合集无序言也无结语,看上去像是某个好心的医药行内人士把零散的、在新大陆上发现的草药资料收集起来并装订在一起,可若说零散,那些插图的绘制风格又过于一致[4],伊万必须承认,比起某株在春秋之季开出明黄色花朵的植物在拉丁语、英语、法语等语言中分别是什么名称以及有何功效这样的信息,附带的彩色插图更能吸引他的兴趣,当他翻看完约三分之二合集,在某种较有压迫感的感应抬头扫视四周时却对上不远处一名陌生人的双眼。
那是个装扮与周围男士稍有区别的人,他没戴假发,虽留着头长度过肩的金发,却不像大多数贵族那样将头发烫出整齐的小波浪卷儿,而是让其保持自然状态并松松扎在脑后,他正倚着书架望向伊万的方向,以其姿势和神态分析,难以判断这名陌生人是否一直注视着伊万。见伊万看过来,陌生人对伊万笑了笑,伊万愣了一瞬,他一面朝陌生人颔首以示回礼,一面觉得这莫名其妙的一幕使他感到些微怪异,他低头将视线移回合集上,可陌生人的面庞尚还停留在脑中,那人瞧上去约二十多岁的模样,颧骨与下颌处的曲线还残留着三分十几岁少年独有的雌雄莫辩的柔滑感,那双眉尾微垂的眼眸应是蓝色的,但或许是光照折射的缘故,陌生人的虹膜又透出点暗紫。
伊万没将那名陌生人放在心上,几日后他受奥利加邀请去参加由一位姓帕奎尔[5]、在维也纳开设了整个欧洲第二座瓷器制造厂的人所举办的宴会,那座工厂据说运营良好,然而奥利加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与之相反的传言,“他欠了债,”她一边给即将戴的假发挑选扑在上面的香粉一边说,“那家工厂的确运营良好,可这同他欠债不相矛盾。他举办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多认识些能给他投资或给他工厂行些便利的人,听说他想从维也纳市政府那里借一笔钱,只是现在还没打通门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伊万半是惊讶半是佩服地问,他未曾想过自己的姐姐有快速搜集当地时事隐秘的才能。
奥利加闻言顿住了,她转头同伊万对视,眼里含着股无法形容的怪异感,她没回答伊万,而是问:“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吗?”见伊万一脸茫然,她若有所思得沉默片刻,随后自言自语道:“……是的,你没命令我去探查这些——”她抿唇,回过头继续挑选香粉,“我只是……过去同卢卡谢维奇生活在一起时,我总是被命令——”她又停顿下来,仿佛并不愿吐出含在嘴里的话,但她终归继续说了下去,“——被命令利用女人的优势获取那些留在华沙内的各国大使的外交目标,或同他们交好,以便在必要时候窃取他们本国的近况、劝诱他们做出有利于波兰的决定,”她加重语气说出“女人”一词,“我想我还没完全摆脱那种生活带来的惯性。”
伊万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直觉告诉他若他露出同情的神态只会让奥利加感到被冒犯,可同时他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反应,面无表情吗?或许会让奥利加错以为他对她的痛苦无动于衷。安慰奥利加现在她不必再把性当作获取某物的代价吗?未免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与居高临下,且没准儿奥利加会以为伊万在委婉提醒她她之所以能改善处境全凭伊万的功劳,最终伊万呐呐无言,只能假装自己被香粉盒子表面的雕花吸引了注意力。
因这一插曲,伊万提不起多少兴致去应付宴会中不知他是意识体、将他当作普通的士绅寒暄的人类,他避至大厅角落,远远瞧着奥利加的背影淹没在一朵朵像颜色艳丽的毒蘑菇般的裙子中,有一搭没一搭想着娜塔莉亚此时在何处玩耍,近来娜塔莉亚不知被何事何物引起兴趣,总是早出晚归,即使询问跟着她的仆从也只能得到她整日在市集闲逛这样听不出什么异常的回答,伊万欲追问得更详细些,又思及娜塔莉亚毕竟不是真的幼童,横加管教恐怕只会使她不耐烦。
“您看起来不是这里的人?”
最初伊万并未意识到这句话的交谈对象是他,数秒后他回过神,侧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出乎他意料,提问者是前几日在帝国法院图书馆内遇见的那名陌生人。
“抱歉?”
“您看起来不是这里的人,”陌生人重复道,他靠近伊万,又在一个微妙的、哪怕再一前进托奇卡[6]都会让伊万感到不适的距离停下,“您是从北方来的,或是从东方来的?”
伊万转身面朝陌生人,直白打听某人的国籍有违社交圈内默认的行事规则,然而也许是这个穿着以金银两线缝出刺绣和花边的宝蓝色短上衣[6]的、袖摆缀着重重蕾丝的陌生人配着他脸上的笑容太过像逼真且精致漂亮的瓷玩偶,被陌生人的容貌取悦了的伊万没感到不快,“您为何这样说?”他问。
“因为您的肤色、脸庞的轮廓、鼻梁的长度和高度,”陌生人回答到,他语气里含着股自己已在讲述正确答案的自信,“还有您的着装,据我所知,北方和东方的时尚同此地略有区别,”伊万明白陌生人使用的‘区别’是波兰、芬兰、俄罗斯等地现状的含蓄指代词,服装款式的实际情形是位于欧洲最外侧地区的国家竭力模仿法兰西、圣神罗马等地的服饰,但由于地理位置与时尚传播速度的关系而总是落后于欧洲中心区,“以及,”陌生人的微笑扩大了些,“您说奥地利德语的音调。您是从东方来的,对吗?波兰,还是俄罗斯?”
“……您嗅探这些细节的能力真是像猎犬的嗅觉一样敏锐呢。”
陌生人并未因伊万用狗比喻他而露出受辱的神情,相反,他仿佛觉得这比喻有趣般笑得双眼都微眯了起来,“不,我只是善于观察罢了,”他顿了顿,略拉长声调补充说:“尤其是针对美丽的事物。”
陌生人的话大胆又夹杂着几分轻佻,让伊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应该义正辞严职责陌生人在羞辱自己,或至少怒冲冲地转身走开,可他的好奇心在肉体控制权争夺战中占据上风,故他站在原处,想知道面前这个表现和他的预想全然不同的家伙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克里斯托弗·德·巴赫尔[7]。”陌生人自我介绍道,他朝伊万微鞠躬,抬手从头上摘下不存在的三角帽花哨地比划了一下。陌生人报上的姓名让伊万情不自禁挑眉,他分不清对方是在捉弄他,还是在邀请他玩儿一个心照不宣的角色扮演游戏,他想了想,开口说:“我姓米哈伊诺夫[8],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米哈伊诺夫。”
德·巴赫尔闻言直勾勾瞅着伊万,伊万投以疑问的眼神,德·巴赫尔便说:“您的姓氏听上去有些耳熟。”
“我家族中曾有人——”伊万未说完就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他无视德·巴赫尔神色中的疑惑,自顾自继续说:“嗯,曾有位远亲有幸领命出使各国,您可能曾听说过此消息。”
考虑到当年彼得一世匿名出使欧洲时未曾前往法国,而二十年后彼得为扭转俄罗斯帝国被欧洲新秩序边缘化的趋势前往法国乃是正式访问,伊万自认为对德·巴赫尔给足了暗示,然而德·巴赫尔却没能串起伊万话中的蛛丝马迹,他应和着回答“或许吧”,任何一个稍懂察言观色的人都能听出他即不认识、也没想起来伊万口中的远亲是谁,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好直白表现出自己没听说过从某个偏远落后之地来的泥腿子。两人站在角落望了会儿大厅中央跳舞的人们,德·巴赫尔突然说:“您对宴会不感兴趣?”
“我是陪我姐姐来赴宴的。”伊万说完,觉得这句话无头无尾,且依照人类的惯例而言,他这般年龄的男人——他外貌等同人类的十六、七岁,凭着超过大多数子民的身高以及着装,倒是能险险跨过少年的门槛沾上青年的边——但凡表露出一丝对女人的看重和尊重都会被人耻笑,更别提浪费自己的时间陪女人做她们想做的事,于是为了补全自己的身份设定,伊万又说:“我想在家乡开座瓷器工厂,听说帕奎尔先生的瓷器厂经营有道,故前来看看,只是我姐姐打听出帕奎尔先生欠了债,所以——”他耸了耸肩,用动作代替未尽之言,又问:“您呢?”
“受朋友之邀,来此打发时间。”德·巴赫尔随口说道,这答案简陋粗糙,不如伊万那般短短一句中不但给出赴宴的前因,还埋下些使人寻查有道的线索,故引得伊万双眼微微张大,不懂明明是德·巴赫尔开始这场游戏的,游戏尚在铺垫阶段,他却像腻烦了般胡乱应付,‘这类事儿,难道不是如击剑那样一来一往才有乐趣吗?’伊万想着,思绪刚发散开又被德·巴赫尔的声音拉了回去。
“既然我们都对宴会失去了兴趣,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德·巴赫尔提议道,下一秒又一副自觉失言、怕伊万误会的模样说:“我的意思是,这里有些吵闹,不方便同人交谈,而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您身上藏着的某种东西使我想进一步了解您。”
德·巴赫尔虽状似怕伊万误解,但他一边说,一边眨眼,长而翘的睫毛在烛光的照射范围和额发形成的阴影里来回扑扇,他目光粘在伊万脸上,在昏暗夜色的模糊下竟显出些含情脉脉之感。伊万被德·巴赫尔的做派惊得懵住了,他体内的血液莫名朝脸颊涌去,德·巴赫尔的视线也无端变得锋利刺目,导致他眼眸只能游移着瞥看它处,‘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做什么?’伊万在心里自言自语,他暗恨自己明明经历繁多,此刻却像个被阅人无数的姑娘撩拨的毛头小子般不知所措,又气恼这西欧人行事怪异,即便此时没如他以为的那样露出傲慢且自命不凡的一面,然而令人生厌这点完全符合他的预期,尽管这个‘厌’和他原本想的‘厌’略有区别。
 [1] Пока гром не грянет мужик не перекрестится. 就是“临时抱佛脚”的俄罗斯版本
[2] Вятская лошадь
[3] Justacorps 在17-18世纪流行于欧洲的一种男士外套
[4]《A Curious Herbal》一本1737-1739年出版的英语草药著作
[5] Claudius Innocentius du Paquier 1718年在维也纳建立欧洲第二座瓷器制造厂的人
[6] Точка 俄罗斯帝国最小的测量单位,等于0.254毫米。我直接音译了这个单词
[7] de Barral家族
[8] 米哈伊诺夫 Михайлов 当年彼得一世出使欧洲各国用的假名中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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